静园主卧内,夜唯一正眉飞色舞地给梦婉莹描述学校艺术节上同学出的洋相,两人窝在柔软的靠枕里,笑声轻轻回荡。梦婉莹虽然看不见,但被夜唯一生动的描述感染,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,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。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热闹,是她黑暗世界里难得的慰藉。
然而,这份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。晚上九点整,卧室门被准时敲响,不轻不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律性。随即,门被推开,夜熙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已经换下了西装,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,但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冷峻气场并未减弱分毫。他目光扫过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,在妹妹那张因兴奋而红扑扑的脸上停顿了一瞬,眼神平静无波,却让夜唯一瞬间像被捏住后颈的猫,笑声戛然而止,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“哥……”夜唯一小声唤道,带着点心虚。
夜熙辰没理会她,径直走到床边,目光落在梦婉莹身上,语气放缓了些,但依旧带着惯常的掌控感:“时间不早了,该休息了。” 这话是对梦婉莹说的,但意图显而易见。
梦婉莹感受到气氛的变化,轻轻拍了拍夜唯一的手,柔声对夜熙辰说:“再让唯一陪我说会儿话吧,就一会儿。”
夜熙辰的视线转向企图把自己藏到梦婉莹身后的妹妹,声音低沉,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:“她明天必须返校,现在需要回自己房间睡觉。”
这句话不是商量,是通知。
夜唯一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,嘟起嘴抗议:“哥!就一晚上嘛!我保证明天早起,绝不迟到!让我再陪陪婉莹姐姐不行吗?”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甚至用上了撒娇的眼神。
但夜熙辰显然不吃这一套。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眼神锐利地看向夜唯一:“夜唯一,规矩就是规矩。静养需要安静,你在这里只会影响你嫂子休息。立刻回你房间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那是属于玄魅总裁的命令口吻,而非兄长对妹妹的商量。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。
梦婉莹察觉到夜熙辰隐隐的不悦和夜唯一的委屈,心中轻轻叹了口气。她明白夜熙辰的坚持是为了维持静园的秩序和她自身的静养环境,也清楚夜唯一只是孩子心性渴望陪伴。她不想让两人起冲突,便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少女,温和地劝道:“唯一,听话,先回房休息吧。明天还要上学呢,睡眠不足上课会没精神的。”
夜唯一看看脸色冷峻的哥哥,又看看温柔劝解的嫂子,知道自己今晚是肯定不能留下来了。她瘪瘪嘴,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,趿拉着拖鞋,慢吞吞地往门口挪,一步三回头,眼里满是“我舍不得你”的控诉。
走到门口,她突然转身,对着夜熙辰做了个鬼脸,气鼓鼓地说:“暴君!专制!哼!” 然后不等夜熙辰反应,飞快地拉开门溜了出去,还故意把关门声弄得响了一些。
夜熙辰对于妹妹孩子气的挑衅毫无反应,只是走过去将门关好。他回到床边,看着梦婉莹有些无奈的神情,语气缓和下来:“她在这,你睡不好。”
梦婉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伸出手摸索着。夜熙辰立刻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。
“唯一只是太活泼了,”她轻声说,“有她在,家里热闹些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夜熙辰在她身边坐下,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,“但她需要学会遵守规则,也需要独立。你不能总是纵容她。”
他的话语冷静而理性,带着他一贯的作风。梦婉莹知道他说得对,静园有静园的规矩,夜熙辰是在用他的方式教导妹妹,也是在保护她所需的宁静。她不再多说,只是靠向他,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。
“睡吧。”夜熙辰扶着她躺下,为她掖好被角,动作细致。
而在走廊另一头的客房,夜唯一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,把脸埋进枕头里,郁闷地蹬了蹬腿。虽然知道哥哥是为她和嫂子好,但被这么“无情”地赶出来,少女的自尊心还是有点受挫。不过,想到明天还能见到婉莹姐姐,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,开始盘算着明天早餐时怎么“报复”一下她那个专制的老哥。
静园的夜晚重归宁静。主卧内,梦婉莹在夜熙辰沉稳的呼吸声中渐渐入睡。客房里,夜唯一也带着对明日的小小期待进入梦乡。而书房的方向,灯依旧亮着,夜熙辰还有未处理完的公务。他守护着这份宁静,也维系着这个家不容逾越的边界。对夜唯一的严格要求,何尝不是另一种更深沉的保护?只是年少的她,此刻还无法完全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