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小暖和余之鹤就站在走廊上，一排休息椅的另一侧。
把他们两个人的对话，全都听在了耳朵里。
尽管牵扯到的内容很复杂，但池小暖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。
至于余之鹤。
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也不知道什么叫骨髓匹配，什么叫适配概率。
但他能明白一件事：余柠兮的病很严重，目前为止毫无办法，只剩下他是最后的希望了。
余之鹤垂着头，眼底一片死寂，没有半点反应。
池小暖很担心他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。
余墨琛和方歌还在为这件事而争论，想办法。
两个小宝宝，就站在那里偷听。
他们个头不高，可以被休息椅遮挡，但余之鹤的头发顶露了出来。
方歌不想理会余墨琛，生气的别过头时，正好看见了他，也认了出来。
她愣了下，张了张嘴，心里有些慌乱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但余墨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也发现了余之鹤。
他立马迈开脚步，迅速朝余之鹤这里走来。
“余之鹤，你来的正好，有件事，我要和你，还有你的外公外婆商量。你是我的儿子，也是兮兮有血缘关系的哥哥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，现在，你的妹妹生病，需要你的帮助。我会带你去医生那里，检查你的骨髓配型，需要你的全方位配合。”
儿子？血缘？家人？
余之鹤听到他这话，毫无波澜的眼底，闪过一丝轻嗤和嘲弄。
毫无温度和感情的注视着余墨琛。
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。
方歌回过神，连忙追过去，抓住了他的手腕，生气又急切的喊道：“余墨琛，你冷静点！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！”
她把余墨琛拽走，慌乱之中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余之鹤：“不要听他乱说，兮兮是生病了，但是阿姨还在想办法。当然，阿姨非常希望你能帮忙，救救兮兮，阿姨会记住你的这份付出和恩情。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，没有人能强行要求你。”
余之鹤的眼睛朝她淡淡的望了一眼，站在原地，一声不吭。
脸上没有表情，所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池小暖拽着他的小手，把他护在身后，小眉毛皱起，很生气的指着余墨琛，奶凶奶凶的：“余大爷，我以前以为你只是缺脑子，现在发现，你不仅缺脑子，你还缺德！
你把余之鹤当什么了？工具人吗？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？这个时候把他当做一家人了，是想威胁他？还是想道德绑架他？我告诉你！余之鹤现在是我厉家的人，和你们家没关系！
余之鹤现在的监护人是厉氏集团首席执行官！不是你这个余氏集团挂牌的草包总裁！同不同意这件事，还得我们爸爸说的算！”
池小暖被余墨琛气的不轻，小胸脯都被气的直挺，小肉爪爪也捏成了拳头。
小奶音更是特别洪亮，中气十足。
他们这里的争执，引来了附近的医生和护士，纷纷走过来，询问发生了什么。
厉之怀也正在找他们，一路小跑到两个小宝宝的身边。
他的表情不复往日里的儒雅，漠然的朝余墨琛望了一眼，蹲下身子，伸手摸了摸池小暖的头发。
给这只气炸毛的小兔叽顺顺毛。
“暖暖，怎么生这么大的气？”
“呜呜呜……二哥哥，余大爷坏，他欺负余宝宝。”
池小暖看见自己的二哥哥来了，顿时委屈巴巴的嘟起嘴巴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，惨兮兮的靠在他肩膀上告状。
“不用理他，二哥哥带你们回去。”
厉之怀将委屈的小兔叽单手抱在怀里，另一只手牵着余之鹤，带着两个小宝宝转身就走，看都不看余墨琛一眼。
“厉之怀，你是医生，你应该知道兮兮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，你也应该知道，兮兮熬了多久。如果不是走投无路，我也不会和这孩子开口了！”
余墨琛大声叫住了厉之怀，双目紧紧看着他的背影，试图说服他。
厉之怀停下脚步，微偏过头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，被反光的镜片遮住。
他的嘴角带着熟悉的儒雅微笑，说出来的语气却是无尽的嘲讽和厌恶：“正如你所说，如果不是需要利用了，你会看这孩子一眼吗？”
本来，余墨琛是想让厉之怀知道兮兮的病情有多严重，让他明白这事不能再耽误。
但是他的反问，却让余墨琛无话可说。
厉之怀不再理会他，带着两个小宝宝离开。
余墨琛想要去追他，哪怕是死皮赖脸的缠着，都要让厉家的人松口答应才行。
但是方歌却拦住了他，又和他争执起来。
在转弯的时候。
余之鹤的余光，望向了他们那里，以及他们身后的重症观察室。
厉之怀开车，带他们两个回家。
坐在车上，池小暖一直紧紧牵住余之鹤的小手，奶萌奶萌的安慰他，摸摸他的小脸蛋。
余之鹤盯着空气发呆。
小呆毛就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，让他回过了神，伸手轻轻捏住。
“二哥哥，余柠兮的病很严重吗？”
他沉默许久后，终于开口了。
厉之怀也没打算隐瞒他：“嗯，很严重。不过，余墨琛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，就算骨髓匹配，移植成功，但余柠兮的健康并不会恢复。她还有其他并发症，其他先天性的疾病。
这些，都是当初方歌在怀孕时，因为被余墨琛背叛，婚姻不幸，情绪上和精神上遭遇到巨大的打击，曾患上抑郁症以及其他病症，从而影响到了生理上的内分泌紊乱和激素异常。余柠兮还是胎儿的时候，就受到了影响。”
厉之怀下意识的说了一些复杂的事。
想起来是说给两个小宝宝的听的，改了口，说了一个简单的比喻：“如果骨髓移植成功，相当于只完成了一半的长跑路程，距离终点还剩另一半的路程，也很艰难。”
池小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在国外第一次遇见余柠兮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就是苍白和病态的。
也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样生活，而是经常去医院了。
余之鹤平静的听完这些。
半晌后，漠然的问道：“如果，我不同意，余柠兮会如何？”
“会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