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再说一遍?这是什么地方?!”
萧承煜揪着向导的衣领,额角青筋直跳。
眼前哪有什么传说中的“世外桃源”,分明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,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。
向导吓得结结巴巴:“客、客官,地图上就是这么画的啊……”
“画个屁!”萧承煜一把甩开他,“这地方连个客栈都没有,晚上睡树上吗?”
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谢知遥突然轻笑:“睡树上也不错,挺凉快。”
萧承煜回头瞪他:“你还笑!要不是你说要来找什么‘天下第一泉’,我们能沦落到这步田地?”
谢知遥慢悠悠地卸下背篓,掏出水囊喝了口水:“既来之则安之。你看那边——”
他随手一指,“有片野梅林,正好摘来酿酒。”
五年来,这对爱侣踏遍山河。
从江南烟雨到漠北风沙,从东海日出到西域驼铃。
没有婚书束缚,没有世俗眼光,只有并肩同行的两道身影。
向导看着这对举止亲密的男子,眼神古怪。
谢知遥瞥见他神色,故意揽住萧承煜的腰:“夫君,我脚疼。”
萧承煜脸一黑:“谁是你夫君!”
手却诚实地扶住他,“哪只脚疼?”
向导目瞪口呆,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人一走,谢知遥立刻放开手,笑得前仰后合:“你看他那样!活见鬼了似的!”
萧承煜无奈:“你就非要吓唬人?”
“无聊嘛。”
谢知遥靠在他肩上,“这荒山野岭的,就咱俩,多没意思。”
夕阳西下,两人真的在梅林边生了堆篝火。
谢知遥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酒壶:
“最后一壶梨花白了,省着点喝。”
萧承煜抢过酒壶:“伤还没好全,不许喝。”
半个月前他们在蜀中遇袭,谢知遥为护他挨了一刀。
虽然苏砚配的金疮药灵验,但萧承煜至今心有余悸。
“早好了。”谢知遥伸手要抢,“就一口!”
“半口也不行!”
争抢间,酒壶掉进火堆,“嘭”地炸开,酒香四溢。
两人面面相觑,突然同时笑出声。
“这下谁都别喝了。”谢知遥往后一躺,望着满天星子,“其实这样也挺好。”
萧承煜在他身边躺下:“哪好?”
“天地为席,星河为被,身边是你。”谢知遥侧头看他,“还要怎样更好?”
远处传来狼嚎。
萧承煜下意识把谢知遥往身边搂了搂:
“明天必须找到客栈。”
“要是找不到呢?”
“就把你卖给山匪换路费。”
谢知遥大笑:“那你亏大了!我这样的,至少值一座城!”
说笑间,萧承煜忽然正色:“知遥,你后悔吗?”
“后悔什么?”
“跟我这样……没有名分,没有归宿,四处漂泊。”
谢知遥坐起身,很认真地看着他:“萧承煜,你听好了——我谢知遥要的,从来不是靖王府的荣华,也不是世人的认可。”
他指向浩瀚星河:“这天地就是我们的喜堂,山河就是我们的婚书。只要你在身边,哪里都是归宿。”
萧承煜眼眶微热,别过脸:“酸死了!”
手却紧紧握住他的。
夜深时,谢知遥突然说:“我想宁宁了。那丫头该及笄了吧?不知道被赫连烬惯成什么样了。”
“想她做什么?那丫头现在眼里只有苏砚。”
“吃醋了?”
“我吃哪门子醋?”
谢知遥轻笑:“你说,要是咱们有个孩子……”
萧承煜立刻打断:“想都别想!生孩子的苦,我舍不得你受。”
“谁说要生了?再说了我能生吗?”谢知遥挑眉,“不能捡一个?比如……前面那个?”
萧承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树丛里竟真有个弃婴!
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抱过来。
是个女婴,襁褓里塞着张字条:求好心人收留。
谢知遥抱着婴儿手足无措:“这、这怎么办?”
萧承煜皱眉:“送官府?”
“然后让她在孤儿院长大?”谢知遥低头看着怀中小脸,“你看她多像宁宁小时候……”
最终,他们真的把孩子带走了。
“得起个名字。”谢知遥戳戳婴儿的脸蛋。
“你起。”
“就叫……萧念。念山河的念。”
萧承煜看着谢知遥哄孩子的模样,突然笑了:“要是让赫连烬知道,他肯定要说我们抢他台词。”
“让他说去!”谢知遥抬头,眼睛亮晶晶的,“以后咱们就是三口之家了!”
晨曦微露时,萧承煜背着行李,谢知遥抱着孩子,继续向前。
“接下来去哪?”萧承煜问。
“听说南海有鲛人泪,能治百病。”
“又是听说?上次听说雪山有灵芝,结果差点冻成冰雕!”
“这次肯定是真的!”
吵吵闹闹间,朝阳跃出地平线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或许最美的爱情,从来不需要世俗认可。
只要你在身边,四海皆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