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缝内外，死一样的寂静。
牧渊拄着戟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，刚才那抽空一切的一击，虽然秒杀了一个赤麟卫，震慑全场，但他自己也快到极限了。左臂跟灌了铅一样沉，那条煞气龙臂更是虚幻得几乎看不见，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。
冰缝外的赤霄皇女，脸色白得吓人，不是冻的，是气的，是羞愤，是信念被砸碎后的狰狞。她身体微微发抖，凤目中再没有之前的高高在上，只剩下最纯粹的、想要毁灭一切的杀意！
“好…好得很！”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，带着冰碴子，“不管你这戟是什么来历！不管你这残废有什么奇遇！今天，你都必须死！”
她猛地张开双臂，周身赤金色的皇道龙气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出来，如同一个燃烧的小太阳，将整个冰谷映照得一片金红！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坚冰迅速融化蒸发！
在她身后，那巨大的火凤凰虚影再次浮现，但这一次，变得更加凝实，更加高贵，也更加愤怒！凤凰仰天长鸣，声震四野，带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！
“逼本宫动用涅盘真血…你足以自傲了！”皇女眼中闪过一丝肉痛，但随即被决绝取代。她指尖逼出一滴璀璨如红宝石、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精血，融入了身后的火凤凰虚影之中！
轰！
火凤凰虚影瞬间凝实了数倍，仿佛真正的神凤降世！一根根华丽的羽毛清晰可见，每一根都流淌着焚灭万物的可怕能量！
“秘传·凤羽焚天！”
她尖啸一声，双手结印向前猛地一推！
那巨大的火凤凰猛地一震双翼，无数根燃烧着金色涅盘火焰的羽毛脱离凤翼，如同一场毁灭性的流星火雨，铺天盖地地朝着冰缝、朝着牧渊爆射而去！
这一次的威力，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！每一根火焰羽毛都蕴含着那滴涅盘真血的力量，足以轻易灭杀开元境巅峰的修士！如此密集的攻击，根本不是重伤的牧渊能抵挡或躲避的！
“我操！”牧渊头皮彻底炸开，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！他拼命想挥戟，但左臂根本抬不起来！
“小子！赌一把！”敖烬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，“往黑潭边上靠！用那块烬龙冰髓顶在前面！是死是活，看老天爷了！”
牧渊想都没想，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冰室中央的黑潭扑去，同时掏出怀里那块吸收了冰焰能量的烬龙冰髓，死死挡在身前！
下一刻，毁灭性的火焰羽雨降临了！
轰轰轰轰轰！
剧烈的爆炸声连绵不绝！整个冰室剧烈摇晃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！入口处的冰壁被瞬间汽化扩大！恐怖的火焰和冲击波疯狂肆虐！
大部分火焰羽毛都被冰缝地形和残余的极致寒气消耗、削弱，但仍有不少穿透进来，狠狠轰击在牧渊所在的位置！
咔嚓！
烬龙冰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表面出现裂痕，但依旧顽强地吸收、抵挡着涅盘火焰的力量！它表面那些金红色的火线疯狂闪烁，温度急剧升高！
但火焰羽毛太多了！太强了！
终于，有一根绕过了冰髓，狠狠撞在牧渊的左肩上！
噗！
牧渊的左肩瞬间一片焦黑，骨头都不知道碎没碎，他惨叫一声，被巨大的力量带飞出去，重重摔在黑潭边缘，哇地喷出大口鲜血，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
另一根羽毛擦着他大腿飞过，留下深可见骨的焦痕！
更要命的是，连续不断的恐怖爆炸和涅盘火焰的高温，彻底惊动了冰室中央那口诡异的黑潭！
潭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，咕嘟咕嘟冒着泡，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再次疯狂积聚！
“不好！”冰缝外的皇女也感受到了那股即将爆发的、令她也心悸的冰焰能量，脸色微变，下意识地停止了攻击后撤。
但已经晚了！
轰隆隆——！！！
比上一次更加粗壮、更加狂暴的漆黑冰焰，混合着被涅盘火焰引爆的恐怖阴煞能量，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，从黑潭底部疯狂喷涌而出，直冲冰室顶部！
这一次的冰焰，不再是纯粹的极寒，其中竟然夹杂了一丝丝未被烬龙冰髓完全吸收的金色涅盘火丝！冰与火两种极端能量以最狂暴的方式混合在一起，形成了足以撕裂、湮灭一切的死亡风暴！
“呃啊！”牧渊首当其冲，哪怕躲在潭边，也被那爆炸的余波再次狠狠掀飞，天旋地转中只来得及将烬龙冰髓和天渊戟死死抱在怀里。
冰缝外的赤霄皇女和赤麟卫更是惊骇万分，那混合冰焰风暴直接冲出了冰缝，朝着他们席卷而来！
“保护殿下！”赤麟卫拼死结阵抵挡！
皇女也花容失色，全力催动皇道龙气防御！
轰！咔嚓！
混合风暴肆虐而过，赤麟卫的防御阵型瞬间被冲垮，惨叫着被掀飞，个个带伤，狼狈不堪。皇女的龙气护盾也被冲击得明灭不定，她本人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，连连后退，发髻散乱，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雍容华贵。
风暴缓缓平息。
冰室…已经大半坍塌了，被厚厚的黑色玄冰覆盖，入口被彻底堵死。
皇女脸色难看地看着被堵死的入口，又感受了一下里面那依旧狂暴混乱、让她都心惊肉跳的能量波动，咬了咬牙。
那种程度的混合爆炸，再加上冰室坍塌…那个残废，绝无可能生还！
只是…天渊戟和烬龙冰髓，也被埋在了里面…
“殿下…”一个受伤的赤麟卫挣扎着爬起来。
“废物！”皇女迁怒地冷斥一声，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疼（那滴涅盘真血），整理了一下仪容，恢复了冰冷的神色，“此地已毁，能量混乱，不宜久留。那逆贼必死无疑。先撤出这片绝地，再从长计议！”
她不甘地最后看了一眼被堵死的冰室，转身带着残兵败将迅速离去。这次北荒之行，损失惨重，还惹了一身骚，更是得知了颠覆性的“真相”，她需要立刻回去禀报！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。
坍塌的冰室废墟下，一堆碎冰动了动。
牧渊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冰块，再次从鬼门关爬了回来。他浑身破烂，左肩和腿上的伤触目惊心，但总算还留着一口气。
怀里的雪貂冰莲钻出来，焦急地舔着他的脸。
那块烬龙冰髓替他挡了大部分冲击，已经布满了裂纹，暂时废了。天渊戟则插在旁边，戟身黯淡。
但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伤势，就被眼前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。
就在他前方不远处，冰冷的碎冰中，竟然静静地躺着一根…约莫一尺长的华丽羽毛。
那羽毛整体呈现出一种赤金色，但边缘却奇异地带着一圈冰冷的焦黑色纹路。它微微散发着温热，羽毛根处还隐约可见一丝干涸的、璀璨如红宝石般的血迹，同时又奇异地缠绕着一缕极细微的黑色冰煞之气。
这根羽毛，似乎是刚才那根重创他左肩、蕴含着一丝涅盘真血的火焰羽毛，在击中他之后，又被随后爆发的混合冰焰风暴近距离冲刷、淬炼…最终竟然奇异地将冰火两种极端能量短暂地平衡融合，保留了下来，没有随风暴消散，而是变成了一种奇特的、同时蕴含着涅盘之火与极冰煞气的特殊物质。
牧渊能清晰地感受到，这根羽毛里同时蕴含着两种可怕的力量，一种灼热磅礴，一种冰寒刺骨，彼此纠缠，却又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。
“这是…”牧渊伸出还能动的左手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奇异的羽毛捡了起来。
入手温热，却又刺骨冰寒，两种感觉矛盾地交织着。
“涅盘火羽…”敖烬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奇和疲惫，“嘿…因祸得福啊小子！那女娃的一滴真血，混合了此地极致冰焰和煞气，又被天渊戟的气息侵染，居然形成了这种古怪玩意儿…好东西！虽然能量狂暴无法直接吸收，但无论是用来炼器，还是关键时刻引爆阴人…都是绝佳的宝贝！”
牧渊握着这根温暖与冰冷并存的羽毛，看着坍塌的冰室和外面隐约透来的、皇女已经离去的光亮，咧了咧嘴，扯动了伤口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虽然惨到家了，但总算又活下来了。
而且，好像…还赚了？
他收起这根诡异的“涅盘火羽”，挣扎着开始清理通道。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，万一那女人杀个回马枪就完了。
雪貂冰莲在他身边跳来跳去，似乎也在为他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