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1刚从休眠中醒来,还没有恢复思绪,鼻尖先嗅到了满室压抑的冷香。
那是宿主温酌身上的香,此刻却混着点若有若无的,属于陌生男人的气息,闷得它尾巴尖的毛都炸了起来。
211一眼就看见温酌坐在窗边的圈椅上,墨色长发散在素白的衣肩上,发梢垂到扶手上,一动不动像尊玉雕。
男人站在一边,骨节分明的手正想去碰他垂落的发丝,却被他蹙眉微微偏头避开。
那动作轻得像片落叶,没半分力道,眼底是空茫茫的,连往日里拒人千里的清冷都淡了,只剩层化不开的死寂。
“岂有此理!”211气得炸毛。
它沉睡这几个月,剧情明明该是宿主被恶意的网友诬告私生子的时候,它还特意挑这个时候醒来就是为了能安抚宿主会受伤的心灵。
可现在怎么就被这主角受搞囚禁play?!
还把它的好大儿磋磨成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!
211气得就差扑上去挠花林屿那张脸,在空间里对着显示屏张牙舞爪,忽然听见宿主轻飘飘的声音。
“别闹。”
211僵在半空,耳朵唰地耷拉下来,难以置信道:“宝!他把你关在这里!你看你这眼神,都快成死水了!”
温酌眼睫轻颤,看向男人的目光依旧没什么温度。
“演的。”
话音刚落,林屿果然又凑近了些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尾,语气温柔,“酌儿,……”
落在她发间的动作,轻得怕碰碎了什么。
211看得牙痒痒,爪子在虚空里挥了挥。
“演的也不行!你看你这头发乱的,脸色白的,还有他这眼神,跟要把你吞了似的!刚才你避开他的时候,我都看见你手在抖了!”
它看见宿主眼底的空茫,怎么看都不像装的。
温酌没再解释,只是抬手拢了拢散落的长发,指尖划过耳后时,在心底轻声道:“快了,在等几日。”
211心疼得不行,小声嘟囔:“什么破剧情,主角受都歪成这样了……”
林屿似乎察觉到温酌走神,眉心微蹙,伸手想去扶他的肩。
“在想什么?”
温酌瞬间敛了神色,又恢复那副死寂模样,轻轻挣开他的手,垂眸道:“没什么。”
211蹲在系统空间里,盯着林屿那张又阴又柔的脸,心里把这个世界的天道骂了八百遍,爪子却悄悄把自己的灵力渡了点给温酌。
管它什么主线不主线了,自家宝就算是演,也不能真憋出心病,更不能让这男人真占了半分便宜。
……
日子像古堡墙上的挂钟,滴答滴答,走得沉闷又漫长。
温酌成了林屿最满意的模样。
林屿让他吃饭,他就张口,让他陪自己坐在露台看星星,他就安静地坐着,甚至林屿伸手抱他时,他也不再躲闪,只是眼神空茫,像尊没有生气的木偶。
林屿起初很满足,他把温酌带在身边,吃饭、处理事务、散步,走到哪都牵着他的手,向所有人宣告。
可渐渐地,他发现不对劲。
温酌不再主动了,在任何事情上。
哪怕他讲庄园里新种的玫瑰开了,讲瑞士冬天的雪有多美,温酌也只是点头或摇头,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。
这天傍晚,林屿特意让厨房做了温酌以前最爱吃的糖醋排骨,端到温酌面前。
“酌儿,尝尝,跟你在老院做的味道很像。”
他夹起一块排骨,递到温酌唇边。
温酌张开嘴,机械地咀嚼,咽下去时却猛地咳嗽起来。
排骨太甜,甜得发腻,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林屿看着他毫无反应的样子,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又涌了上来。
他放下筷子,抓住温酌肩膀,强迫他看着自己,“酌儿,你看着我!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?哪怕是骂我,怨我,也行!”
温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“你想让我说什么?”
“说你想出去走走,说你想吃什么,说你……想我陪你做什么!”
林屿的声音发颤,他宁愿温酌像以前那样跟他吵架,跟他反抗,也不愿最终等来他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。
温酌却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,重新坐回椅子上,目光落在窗外的薰衣草田上。
“没什么想做的。你安排就好。”
林屿看着他,突然觉得无力。
夜里,林屿被噩梦惊醒,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。
他猛地坐起身,冲出卧室,就见温酌站在露台的栏杆边,穿着单薄的睡衣,任由冷风灌进衣领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!”
林屿跑过去,把外套披在他身上,语气带着后怕,“这么冷的天,冻感冒了怎么办?”
温酌没回头,只是看着远处漆黑的天空,“我在想,老院的玉兰树,这个时候应该开花了。”
林屿的动作一顿。
这是温酌这么久以来,第一次主动提起“老院”,提起“玉兰树”。
他心里一喜,连忙说:“等明年春天,我带你回去看!我们把老院好好修修,再种几棵玉兰树,好不好?”
温酌却摇了摇头,声音很轻,“不用了,那棵树,大概早就被你砍了吧。”
林屿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他从没砍过老院的玉兰树,甚至还特意让人好好养护,可他没跟温酌说。
他怕温酌想起老院,想起沈砚辞,想起那些想离开他的理由。
“我没砍,”林屿解释,“我让佣人好好照顾着,每天都浇水施肥,长得很好。”
温酌终于转过头,看着他,眼底第一次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不是愤怒,不是厌恶,是一丝淡淡的嘲讽。
“林屿,你留着那棵树,跟把我锁在这里,有什么区别?都是你想留着的东西,不管那东西愿不愿意。”
林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“我是为了你好”,想说“我喜欢你”,可他也清楚这都是他自私的借口……
温酌没再跟他说话,转身回了卧室。
林屿站在露台上,冷风刮在脸上,却没让他清醒。
他第一次开始怀疑,自己到底想要什么?
是一个活着的,却没了灵魂的温酌,还是那个在阳光下笑时桃花眸弯弯的温酌?
……
几日后,助理连滚带爬地撞开门,声音带着颤,“林、林先生!查到了……查到了,有人……有人要找过来了!”
林屿正半跪在床上,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温酌垂落在枕畔的长发,那发丝黑得像墨,却没什么生气。
听到助理的话,温柔的面具瞬间裂开。
他猛地起身,动作急切,几步冲到温酌身前,去拉他的手腕,“酌儿,我们走,现在就走!”
温酌坐在床边,穿着柔软的羊绒睡袍,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。
他被林屿的动作惊得微抬眼,羽睫像蝶翼般颤了颤,眼神依旧是一片柔和的空茫。
古堡厚重的实木大门被轰然撞开,碎石飞溅。
沈砚辞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,衬得身形愈发挺拔,他身后跟着数名训练有素的保镖,动作迅猛,与那些退役军人们瞬间交火。
林屿拉着温酌刚出房门的手一紧,他偏头,阴鸷的目光看向沈砚辞。
枪声、格斗的闷响在古堡里炸开。
沈砚辞目光精准地锁定林屿和温酌,声音穿透混乱,“酌儿!”
温酌空茫的眼神,在听到那声音时,像被投入石子的静水,终于漾开涟漪。
他缓缓抬眼,看向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,清冷的面容上,有了名为情绪的东西,是林屿许久未见过的光亮。
林屿见此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呼吸一窒,指尖力道几乎要捏碎温酌手腕。
可温酌却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,猛地用力挣脱。
那力道不大,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,让林屿的手一空。
温酌赤着脚,快步穿过混乱的战场,朝着沈砚辞的方向奔去。
林屿僵在原地,看着那道身影在火光与硝烟中,毫不犹豫地扑进沈砚辞怀里。
沈砚辞稳稳接住他,手臂紧紧环住,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,温酌肩膀微微颤抖,却用力回抱住了他。
林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着上前,伸出去想再抓住温酌手腕的手,被沈砚辞眼神冰冷地拍开。
他望着温酌埋在沈砚辞颈窝,侧脸线条依旧清冷却明显放松的模样,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,他死死盯着温酌,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。
“酌儿……你对我,就真的……没有一点点……”
林屿看着温酌在沈砚辞怀里,像找到了归宿般安心,理智彻底崩塌。
他红着眼,疯了似的再次扑过去,手指几乎要触到温酌衣摆,却被沈砚辞的保镖狠狠挡开,踉跄着摔在地上。
温酌被沈砚辞护在身后,终于舍得回头看他。
“林屿,”他开口,声音清清淡淡,“放过我,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林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,看着温酌被沈砚辞拥着,一步步消失在古堡的长廊尽头,再也没有回头。
他伸出手,在空中徒劳地抓了抓,掌心却只有满溢的冰冷与空荡。
那些自以为是的感情,在温酌奔向沈砚辞的瞬间,成了最可笑的枷锁。
最终锁死的,只有他自己……
古堡里,只剩下林屿一个人。
他眼底只剩下荒芜。
有些东西,不是靠囚禁就能留住的,就像风留不住,云留不住,就像温酌,留不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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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就不写番外啦~
呜呜呜,气死蠢作者了,这洋柿子的机制太让人生气了,这量怎么天天在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