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子芙吓得手一缩，银针掉在地上。她惊恐地看着那兀自晃动的草人，又看看孙隼：“大、大师傅……它、它怎么叫了？”
孙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，随即板起脸，干咳一声：“咳咳……此乃为师特制的‘感应草人’，内置些许小机关，用以检验你认穴是否精准。你方才刺偏了半寸，触及了模拟痛感的机括，故而……有此反应。”
角落里，正在打磨一堆奇形怪状木片的五师傅墨心，闻言抬头瞥了孙隼一眼，清冷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那草人，明明是她应孙隼要求，随手弄的个小玩意儿，被他说得如此玄乎。
“原、原来如此……”叶子芙信以为真，拍了拍小胸脯，更加紧张了。她可不想再听到草人“惨叫”。她凝神静气，再次拿起一根银针，回想空间内莹辉灵泉带来的清明之感，小胳膊稳了许多，看准位置，小心翼翼地将针刺入。
这一次，草人安安静静。
“嗯，尚可。”孙隼满意地点点头，眼底却藏着一丝得意，仿佛在说“看老夫这教学手段如何”。
这边厢刚松口气，二师傅孙卒阴恻恻的声音便飘了过来：“识穴辨位，不过是基础。过来，辨认这几味药材。”
叶子芙赶紧跑过去，只见石桌上摆着几株形态相似的草药。孙卒指着其中一株：“此为何物？有何功效？与何物相克？”
叶子芙仔细辨认，结合空间内的影像和气息模拟，脆生生答道：“这是紫花地丁，性寒味苦辛，清热解毒，凉血消肿。忌与……与温补类药物同用？”
孙卒面无表情，又指向旁边一株几乎一模一样的：“这个呢？”
叶子芙凑近闻了闻，小眉头皱起：“这个……也是紫花地丁，但气味似乎更冲一些……”她有些不确定。
孙卒冷哼一声：“此乃犁头草！外形相似，然毒性剧烈！误用可致人腹泻呕吐不止！记住，辨药不惟形，更重其神、其气！”说着，他指尖一弹，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落在旁边的蚂蚁路上，几只蚂蚁瞬间僵直。
叶子芙看得头皮发麻，赶紧点头如捣蒜：“记住了！二师傅！”
好不容易过了二师傅这关，三师傅黎三婆又笑眯眯地招手：“小芙儿，来来来，试试这个新阵法，‘九曲回廊’，看看你能不能走出来。”
叶子芙看着地上用石子、树枝摆出的看似杂乱无章的图案，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踏入。刚走两步，眼前的景象似乎扭曲了一下，原本清晰的路径变得模糊，她感觉自己像在原地打转。
“左三，前四，右一……”黎三婆在外围提示。
叶子芙依言而行，却感觉脚下石块似乎在移动，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倒。一直在旁边监督她扎马步的四师傅巨擎，大手一伸，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出阵外，声如洪钟：“下盘虚浮！阵法再妙，自身根基不稳，亦是枉然！再加练半个时辰马步！”
叶子芙小脸垮了下来，可怜巴巴地看向黎三婆。
黎三婆掩嘴笑道：“好了好了，老四你也别太严厉，孩子还小。小芙儿，阵法之道，在于惑心乱神，你心神不够凝练，自然容易被困。多练练静功，有好处。”
叶子泳原本在远处自己玩木剑，看到姐姐被拎出来，也学着巨擎的样子，叉着腰，奶声奶气地喊：“姐姐！下盘虚浮！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。
一天的“折磨”终于结束。叶子芙累得几乎散架，被小乌龟抱回房间时，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。她趴在床上，感觉自己像被五个师傅轮流“摧残”过一遍，脑子里塞满了穴位、毒草、阵法、发力技巧和机关原理。
谢蒂儿进来给她擦脸，看到她这副模样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：“可是累坏了？”
叶子芙把脸埋在枕头里，闷声闷气地说：“娘亲，当徒弟好难啊……大师傅的草人会叫，二师傅的草会毒死人，三师傅的石头会跑，四师傅总嫌我站不稳，五师傅的盒子我怎么也打不开……”
谢蒂儿忍俊不禁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几位师傅都是有大本事的人，严师出高徒嘛。芙儿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叶子芙翻过身，大眼睛望着帐顶，虽然身体疲惫，但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：“不过……好像也挺有意思的。而且，在空间里练习过后，好像真的学得快了一点。”她没说出莹辉灵泉的秘密，这是她和空间、和小乌龟的约定。
她知道，这些看似滑稽又辛苦的日常，正在一点点地改变她，让她这个带着前世记忆的“老灵魂”，在这个陌生的时代，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。
晨雾尚未散尽，叶宅后院便传来有节奏的“笃笃”声。叶子芙扎着四师傅巨擎要求的马步，小拳头一下下击打着特制的木人桩，额角已见细汗。巨擎抱着臂站在一旁，目光如鹰隼，偶尔出声纠正：“腰沉下去！力从地起，贯于拳锋！”
好不容易熬过晨练，叶子芙几乎是拖着步子挪到五师傅墨心常待的凉亭。石桌上，那个结构精巧的“千机盒”静静躺着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木泽。经过数日尝试，第一关的几个卡榫她已摸清规律，却总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。
墨心并未催促，只是将一杯清水推到她面前，清冷道：“心浮气躁，便是死结。静下来，指随心走。”
叶子芙接过水杯，小口啜饮。杯中是她悄悄掺入的莹辉灵泉，一股清凉之意顺喉而下，抚平了她因晨练和挫败而升起的焦躁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将千机盒捧在手中，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细密繁复的纹路。
这一次，感觉截然不同。在灵泉带来的极致清明中，那些原本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，仿佛活了过来，隐隐指向几个关键的受力点。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浮现出空间里被光影分解的盒体结构，每一个榫卯的连接方式、每一处机括的触发顺序，都清晰无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