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冷，潮湿，混杂着铁锈与污泥的恶臭，钻入鼻腔。
程晋蜷缩在狭窄的排污管道深处，冰冷的积水浸透了他的衣衫，黏腻的血污与脏水混在一起，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丢弃的垃圾。
胸口的剧痛如跗骨之蛆，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痛楚。
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，口袋里的手机屏幕，突兀地亮了起来。
微弱的光芒驱散了咫尺间的黑暗，也照亮了他苍白如纸的脸。
一条推送新闻，赫然占据了整个屏幕——
猩红的标题，像一把尖刀，刺破了这地底的死寂。
程晋的嘴角，缓缓牵起一抹极其复杂的弧度，有快意，有嘲弄，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荒诞。
他低声喃喃，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。
“白胖子干得漂亮……这泼天的富贵，差点就没命享了。”
“墨尘，多谢你的‘助攻’啊。”
这声“道谢”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。
若不是墨尘动用阴司力量，布下这天罗地网追杀他，他又怎会下定决心，提前引爆埋在阳间的这颗惊天巨雷？
黑金帝国，这个盘踞东海、富可敌国的商业巨擘，就这么倒了。
而他，这个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人，此刻却像只过街老鼠，躲在城市的下水道里，苟延残喘。
何其讽刺！
肾上腺素随着复仇的快感一同退潮，紧随而来的，是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与虚弱。
“噗！”
一口瘀血没能忍住，喷在冰冷的管壁上，迅速被污水冲散。
胸口那枚“碎魂钉”造成的伤口，阴气缭绕，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。再不处理，就算追兵不来，他自己也撑不了多久。
“程晋……你……你怎么样？”
一道微弱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响起，是荧。她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，仿佛随时会熄灭。
为了帮他抵挡刚才的致命一击，荧消耗了太多魂力，已然濒临溃散。
程晋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喉头的腥甜，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在心中回应。
“省点电，先睡一会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。
“等我把‘战争赔款’提出来，回头就给你换个五星级的‘魂力服务器’。”
荧微弱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便沉寂了下去，陷入了深度休眠。
安抚好荧，程晋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狼一般的冷静与锐利。
他靠着管壁，艰难地划开手机屏幕，指尖的血污在屏幕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。
他没有去看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，而是直接点开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App。
他熟练地打开了个人中心里的【功德宝】。
界面加载的瞬间，程晋的呼吸，停滞了。
屏幕上，代表功德值的数字，正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疯狂飙升！
一万……
十万……
一百万！
数字的跳动甚至出现了残影，仿佛一台失控的计数器，后面的“0”一个个疯狂地增加！
一千万！
五千万！
一亿！
程晋的瞳孔，在数字突破“亿”这个单位时，骤然收缩。
他知道扳倒黑金帝国会有大功德，但他从未想过，会是如此恐怖的规模！
这不仅是惩戒了墨尘这个恶首，更是拯救了无数被“黑金”压榨、毒害的无辜之人，这份善果，大到超出了他的想象！
最终，数字的跳动终于缓缓停下。
一亿三千八百八十八万！
饶是程晋心性坚韧，此刻心脏也忍不住狂跳起来。
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！
足以让他在阴司，真正拥有立足之本！
然而，他没有被这天文数字冲昏头脑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再多的功德，如果不能转化成实力，也只是镜花水月。
他现在需要的，是活下去！是打破这个死局！
没有丝毫犹豫，程晋立刻退回主界面，点开了那个琳琅满目的【幽冥商城】。
以前看什么都嫌贵的商城，此刻在他眼中，是那么的和蔼可亲。
他直接在搜索栏输入“治疗”、“保命”。
无数商品瞬间弹出，闪烁着各种等级的光芒。
【九转还魂丹（残缺版）】：可生死人，肉白骨，瞬间治愈道基以下一切伤势。售价：88,000,000功德。
【替死纸人（玄阶上品）】：可代主承受一次致命攻击。售价：50,000,000功德。
【千里遁形符】：可随机传送至千里之外，脱离战场。售价：30,000,000功德。
程晋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第一件商品。
九转还魂丹！
虽然是残缺版，但这效果，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！不仅能治好他的伤，还能让他瞬间恢复到巅峰战力！
贵？
在生命面前，功德只是数字！
他甚至没有去看其他商品，食指重重地点在了“九转还魂丹”后面的【兑换】按钮上。
“确认！”
程晋心中默念。
功德余额疯狂锐减，下一秒，一颗流转着氤氲宝光、散发着奇异药香的金色丹药，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，并缓缓实体化，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。
绝境中的豪购！
有了它，他就能活！就能反杀！
然而，就在程晋准备将丹药服下的瞬间——
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！！！”
手机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刺耳的警报声，屏幕自动切换到了【黄泉地图】的界面！
地图上，一个比之前所有红点加起来还要巨大、还要猩红的光点，正以一个恐怖到极点的速度，撕裂地图，朝着他的位置狂飙而来！
光点的上方，一行血色的大字，仿佛带着无尽的威压，狠狠砸入他的眼帘！
程晋握着丹药的手，猛然攥紧，眼中非但没有恐惧，反而爆射出一股悍然的战意。
“功德到账了，催命的也来了。”
他咧开嘴，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白牙。
“来得正好，正好试试新玩具的威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