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监狱,典狱长观察室。
程晋最后一次翻阅着手中的【典狱长日志】,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疯子的呓语,和一个天才的洞见。
日志的最后一页,用血红的墨水潦草地写着唤醒“七号”的步骤,以及那个九死一生的逃脱方案。
墨尘的后手随时可能降临,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。
程晋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。
“功德没了可以再赚,命没了就真的重启失败了。”
“赌了!”
他猛地合上日志,心念一动,一团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从他眉心浮现,将整个幽暗的观察室照得亮如白昼。
这是他穿越以来,积攒的所有功德金光。它与灵魂绑定,是他在地府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而现在,他要将这根本,当做撬动命运的唯一筹码。
没有犹豫,程晋伸出右手食指,引动那一团功德金光,将其拉成一道纤细却无比璀璨的金色光丝。
他以虚空为纸,以功德为墨,开始艰难地描摹日志上记载的那个唤醒符文。
第一笔落下,金光在空中凝固,发出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仿佛烙铁烫在了冰块上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压上程晋的心头。
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用一根绣花针,试图去拨动一颗沉睡的星辰。
随着符文的笔画一笔笔增多,整个深渊监狱都开始产生微妙的共鸣。那些禁锢着无数穷凶极恶之徒的玄铁囚笼,发出了细微的、牙酸的呻吟。
程晋的脸色愈发苍白,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。
功德金光在急剧消耗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与某个深藏在监狱最底层的恐怖存在,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。
那是一股混沌、古老、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志的意识。它还在沉睡,但仅仅是无意识的呼吸,就让程晋的灵魂感到阵阵战栗。
“快……再快一点!”
程晋咬紧牙关,指尖的金色光丝飞速舞动,在空中留下繁复而玄奥的轨迹。
他不敢停,也不能停。他能感觉到,墨尘布下的某种“后门”正在被激活,一股阴冷的窥探感,正从监狱的四面八方渗透而来。
必须在他找到自己之前,完成这一切!
终于,当最后一缕功德金光从程晋指尖流出,汇入那枚悬浮在空中的复杂符文时,他眉心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。
嗡——!
符文完成的刹那,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所有的声音,所有的震动,所有的光线,都在这一刻消失了。
死寂,笼罩了深渊监狱的每一个角落。
一秒。
仅仅一秒。
下一瞬,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、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古老意志,苏醒了。
轰隆!!!!
整个深渊监狱,这座被誉为地府最坚不可摧的牢笼,发出了它临终前的悲鸣。
它不是在爆炸,而是在“瓦解”。
作为禁锢“七号”的锁链,当“七号”苏醒的刹那,锁链本身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
巨大的金属穹顶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般扭曲、剥落。坚硬的玄铁墙壁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,从裂痕中渗透出来的不是光,而是纯粹的、吞噬一切的虚无。
空间在哀嚎,时间在扭曲。
程晋所在的观察室瞬间被一股巨力撕成碎片,他整个人被抛入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。
他就像是巨浪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可能被撕成粉末。
但他没有慌乱,一双眼睛在混乱中死死地盯着监狱结构的核心区域。
日志上说,当监狱结构彻底失稳时,会因为空间法则的崩溃,在某个特定坐标点短暂地撕开一道通往外界的薄弱裂口!
那里,就是唯一的生路!
“轰——咔嚓!”
一根直径数十米的巨型结构柱从他身侧擦过,带起的罡风割得他脸颊生疼。
他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剧痛,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,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坐标点。
找到了!
就在那片坍塌的最中心,一个不起眼的空间褶皱正在形成,像一道灰色的闪电,一闪即逝。
程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那个方向猛地扑了过去。
在他即将冲出监狱的瞬间,他回头看了一眼。只见监狱的最深处,那片无尽的黑暗中,仿佛有一双无法形容的、漠然的眼眸,缓缓睁开。
仅仅是那一眼,就让程晋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冻结、碾碎。
“老兄,多谢你帮忙拆迁了,这烂摊子就留给墨尘头疼吧。”
他低声笑骂了一句,一头扎进了那道转瞬即逝的空间裂口。
天旋地转。
无尽的拉扯感过后,程晋重重地摔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,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。
他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,但……他还活着。
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心头,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环顾四周。
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平原,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,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,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尘土的味道。
是地府的某个未知角落。
就在程晋准备挣扎着站起来时,他口袋里那台早已因能量耗尽而关机的手机,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。
“嗡……”
手机,因为刚才逃离时逸散的巨大能量冲击,竟然重新开机了!
屏幕亮起,没有熟悉的待机界面,只有一行由【幽冥百科】紧急推送的血红色警告,刺痛了他的双眼。
程晋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骇然。
他缓缓地念出那个陌生的词汇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“归墟……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