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星跟随沐晚晴步入庄园的主建筑内部。
内部的装潢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,却又巧妙地避开了暴发户式的俗气。
挑高近十米的穹顶悬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,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。
墙壁上装饰着抽象的现代艺术画作,与角落处摆放的古典青花瓷瓶相映成趣,形成一种奇妙的混搭风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,大厅两侧如同博物馆展台般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收藏品,从商周青铜器到明清字画,从欧式古典雕塑到非洲部落面具,种类繁多,琳琅满目,充分彰显了主人庞杂而昂贵的收藏癖好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雪茄混合的独特气息。
一名戴着金丝眼镜、穿着剪裁合体西装、显得十分精干的年轻男子微笑着迎上前来,语气温和而高雅。
“沐总,欢迎光临。两位,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,可以先随意欣赏一下大厅内的其他收藏品。这些都是我们王总个人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,若是遇到心仪的,展台下方都标注了价格,可以直接联系我们的现场工作人员购买。”
沐晚晴矜持地点了点头,同时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身旁的陈星。
她发现,第一次参加这种顶级富豪私人拍卖会的陈星,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紧张、局促或者惊叹,神态自若得仿佛只是走进了一家普通的商场。
这份远超年龄的淡定和沉稳,让她对陈星的来历和经历更加好奇。
而在陈星的视角里,这场面确实算不上什么。
当他还是“公孙流”的时候,玄武国皇室的宫宴、将军府的庆功宴、乃至各国使节的接待宴,什么大场面没见过?
眼前这虽然奢华,但比起武者星辰里真正权贵阶层的排场和底蕴,还是少了些历史的厚重感,自然不至于让他失态。
“陈先生,您可以先四处转转看看。我过去和几位相熟的老总打声招呼。”沐晚晴对陈星说道。
“好的,沐总您忙。”
陈星点了点头,理解这都是必要的商业应酬。
于是,陈星便独自在大厅里闲逛起来,仔细观赏着这些展品。
他发现这位王总的收藏癖好确实广泛,但明显偏向于“老物件”,无论是古董艺术品还是旁边几个特殊展柜里陈列的药材,都透着岁月的痕迹。
正当他信步走过一处相对偏僻的展台时,目光被一块其貌不扬的木头吸引住了。
这块木头大约半臂长短,通体呈暗沉的紫黑色。
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扭曲纹理和细微的孔洞,看起来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干枯。
但细细感知,却能发现其质地异常紧密沉手,显然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岁月。
“木头也收藏?这王总还真是喜爱老物件到了极致。”陈星心下嘀咕,觉得有些好笑。
然而,就在他靠近这块木头时,他斜挎包里那个装着“幻象蛊”的小木盒,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!
“嗯?”陈星微微一怔,停下了脚步。
幻象蛊一向很安静,这种主动的异动还是第一次发生。
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,远离那个展台——包里的震动立刻停止了。
他又试探着再次靠近......
果然,那小木盒又开始了轻微而持续的震动,仿佛里面的小家伙闻到了什么极其诱人的东西,变得兴奋不安起来。
陈星心中顿时了然:“它是对这块木头起了反应!”
这让他大为惊异。
这幻象蛊是他用各种毒虫草药“养蛊”搏杀出来的异种。
蛊虫一般只对能量和特殊物质才会有剧烈反应。
能引起它如此反应的,绝非凡物!但这块木头到底是什么来头?
他好奇地看向展台下的标签:
【无名奇木】:材质不明,年代久远,质地沉实。售价:¥2,888.00
价格倒是很公道,甚至可以说是“贱卖”了,显然主人也没搞清楚它的价值。
陈星不再犹豫,决定买下它研究研究。
正当他抬起头,准备寻找工作人员时,一个充满好奇、中气十足的男声在他身旁响起:
“哦?小伙子,你竟然对这块木头感兴趣?”
陈星闻声转头,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强壮、穿着定制休闲西装也难掩其结实肌肉线条的中年男子,正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,面色红润,目光炯炯有神,一看就是长期坚持锻炼的健身爱好者,身上带着一股成功商人特有的自信和随和。
“您是……?”陈星礼貌地问道。
“呵呵,鄙人王天豪,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。”中年男子笑着伸出手,态度颇为爽朗。
陈星立刻伸出手与他相握,只觉对方手掌宽厚有力,但力度控制得很好,并未刻意试探什么。
“原来是王总,幸会幸会。”
王天豪看了一眼那块木头,笑着说道:“这木头啊,我好多年前在一次境外拍卖会上拍回来的,当时花了二十多万呢。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东西不一般,沉得离谱,而且有种说不出的老劲儿。”
“可惜啊,回来后找了不少专家,用什么仪器检测、请老师傅掌眼,都说不出了所以然来,连是什么树种都鉴定不出来。放我这儿也是占地方,这次索性就拿出来,便宜处理了,看看有没有识货的有缘人。”
他语气洒脱,显然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,更多的是出于一种“寻宝”和“分享”的心态。
陈星心中暗道:二十多万买块“废木头”,这王总果然是个有趣又任性的收藏家。
不过,幻象蛊的反应告诉他,这木头恐怕远不止这个价。
王天豪何等人物,混迹商场多年,眼光毒辣。
自然能看出陈星眼神中对那块木头流露出的兴趣并非假装,而是真的想要。
他饶有兴致地问道:“小伙子,看你似乎挺中意这块木头?能不能跟我透露透露,你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?也让我这花了二十多万的冤大头死个明白?”
他语气半开玩笑,带着几分真诚的好奇。
陈星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,摇了摇头,故作茫然地说道:“王总说笑了,我哪能看出什么门道。其实我和您当初的感觉一样,就是觉得这块木头沉甸甸的,纹理也怪,看着很不一般,心里好奇,想买回去研究研究罢了。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,真的是确实好奇,假的是隐瞒了幻象蛊的异常反应。
能让蛊虫如此激动的东西,怎么可能是普通垃圾?
“哈哈!说得好!要的就是这种感觉!搞收藏有时候就不能太功利,喜欢、觉得有意思,那就值!”
王天豪闻言非但没有失望,反而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,豪爽地大笑起来,用力拍了拍陈星的肩膀。
“小赵!过来一下!”
王天豪朝不远处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精干男子招了招手。
被称作小赵的男子立刻小跑着过来,恭敬地问道:“王总,您有什么吩咐?”
“把这块木头给我好好包起来,”王天豪指了指展台里的奇木,“我送给这位小兄弟了。”
“好的,王总。”小赵没有任何疑问,立刻点头,转身就去准备包装材料。
陈星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连忙道:“额,王总,这……这不太好吧?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……”
他倒不是买不起这两千多块钱的东西,只是平白无故受人馈赠,总觉得欠了人情。
“诶!没关系!”王天豪大手一挥,显得十分洒脱。
“一块我自个儿都弄不明白的木头罢了,放在我这儿也是落灰。今天碰到你觉得投缘,送给你了!就当交个朋友!将来你要是真研究出这木头到底是什么来历,有什么奇特之处,记得告诉我一声,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就行!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,陈星若是再推辞,反倒显得矫情和不识抬举了。他只好笑着拱手道:“那就多谢王总厚赠了!若真有所发现,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。”
“这就对了嘛!”王天豪显得很高兴,又问道,“对了,小伙子,你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吧?是跟哪位老总一起来的?”
他看陈星年轻,穿着也不像自带资本的人,故有此一问。
“我是跟沐心堂的沐总一起来的。”陈星如实回答。
“哦?原来是晚晴那丫头啊。”王天豪恍然,点了点头,“行,那你们先进去吧,拍卖会也该开始了。”
陈星心中暗自汗颜:好家伙,敢情这拍卖会开不开启,根本不是按照请柬上的时间,而是看这位王总本人什么时候到场、什么时候说开始才算啊!这排场真是够可以的。
很快,小赵将包装精美的木盒递给了陈星。
陈星再次道谢后,便拿着木盒,在内厅入口处与应酬完毕的沐晚晴汇合。
沐晚晴看到他手里多了个盒子,眼中闪过一丝好奇。
但并未多问,两人一同走进了即将举行拍卖的内厅。
内厅的布置更像一个小型的阶梯会议室,座位舒适,前方是一个小型的拍卖台,灯光聚焦,氛围私密而庄重。
此时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,钟燕和那位陈师傅也坐在前排。
王天豪很快也走了进来,没有过多寒暄,直接走上了拍卖台。
他先是对着台下众人抱了抱拳,发表了简短的感谢词,感谢各位朋友、商界同仁赏脸来参加他这个“小聚会”。
然后,他话锋一转,脸上带着那种标志性的、略带江湖气的爽朗笑容,说道:“各位都知道,我老王搞这个拍卖,一是好玩,二是好东西不想独享。今天摆上来的这些药材,都是我花真金白银从各地收来的,也请专家团队做过鉴定,绝对是下了血本的!”
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轻笑。
但紧接着,王天豪的话就让不少人愣了一下。
“但是!咱话得说在前头!古玩行里有句话叫‘打眼自负’,咱们这药材行当也一样!我请的专家是人不是神,这药材年头久了,或者造假技术太高明了,他们也有可能看走眼!所以啊,今天各位看上的东西,尽管出价,但能不能买到真宝贝,全凭各位自己的眼力和运气!要是万一谁不小心打了眼,买到了不对的东西,那可不能怪我老王头上啊!哈哈!”
这番话他说得坦坦荡荡,甚至带着点自嘲。
台下众人先是安静了一下,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和议论声,气氛反而更加轻松了。
陈星在台下听得也是暗自嘀咕:“他还真是敢说出来啊……”
这种潜规则一般都是大家心照不宣,默认自负其责。
像王天豪这样直接在开场就挑明的,倒是少见,但也显得这人颇为光明磊落,不玩虚的。
不过,这番话也无疑给接下来的拍卖增添了几分刺激和挑战性。
沐晚晴闻言,表情也变得更加认真起来,低声对陈星道:“看来今晚得更仔细才行了。”
陈星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工作人员开始呈上来的第一件拍品。
心中也对这场“凭眼力定输赢”的拍卖会生出了更大的兴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