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后，顶层实验室的白炽灯冷得像淬了冰，映得金属器械泛着森然的光。
博士猛地后仰，重重瘫坐在宽大的旋转椅上，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，指节泛白如纸。
他胸口剧烈起伏，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对面的女人，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震怒：
“penplope，你！我竟没想到，我倾尽心血栽培，到头来，养了个反噬主的狼崽子！”
秦舒菡立于阴影与光线的交界处，墨色长发松松挽起，露出纤细却挺拔的脖颈。
她指尖捏着一只纯黑皮质手套，指腹缓缓摩挲着细腻的纹路，动作慢条斯理，仿佛全然未将博士的暴怒放在眼里。
良久，她抬眼，眼底淬着一层薄冰，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：
“博士，您年纪大了，经不起动怒。我很感激您当年的悉心教导，教我辨是非、明事理，教我遵从内心的指引——这一点，我从未忘。”
她微微俯身，将另一只手套精准套入指尖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色皮质的映衬下愈发白皙，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完成一场精密的仪式。
“哦，对了，”
她忽然轻笑一声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，冷得刺骨，“
说起来，我还得好好感谢您，我尊敬的博士。若不是您，我怎会得到Alexander这般顶尖的人才？”
话音未落，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微微颔首，银灰色的短发下，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对秦舒菡的绝对服从，对博士的怒视视若无睹。
他身形挺拔如松，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场冷冽，正是当年博士引以为傲的得力助手Alexander。
“Alexander，你……你们……”
博士气得浑身发抖，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两人，喉咙里像卡了棉絮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。
秦舒菡直起身，从修身的黑色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枚银色优盘，指尖捏着边缘，缓缓举过头顶。
冷白的灯光落在优盘上，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，直晃得博士睁不开眼。
“您要求做的‘时空锚点计划’，我已经成功完善了。”
她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，
“材料清单、核心指令，我都已经交给您了。
只是博士，这等足以颠覆格局的力量我全都给您了，可惜您驾驭不了，那就只能由我来接手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博士骤然失色的脸，眼底掠过一丝嘲讽：
“至于秦轩烁他们对我是真心相待，还是别有所图，我心里有数。
您当年给我看的那些视频，那些刻意引导的话语，或许能迷惑我一时，却困不住我三年。”
“那你当时……”
博士猛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存的希冀，他仍不愿相信，那个曾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孩，竟早已布下如此周密的局。
“确实有过犹豫。”
秦舒菡坦然承认，指尖轻轻转动着优盘，
“但您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冷静——三年，一千多个日夜，足够我剥清迷雾，看清人心，也足够我布好这盘棋。”
她侧过头，目光落在身侧的Alexander身上，语气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：
“Alexander。”
“在的，penplope。”
男人立刻应声，声音低沉而恭敬，微微躬身，
“很荣幸为您服务，随时听候您的差遣。”
“Alexander！”
博士猛地拔高声音，像是被这声恭敬彻底刺痛，
“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才，不是她身边摇尾乞怜的狗！”
秦舒菡眉头微蹙，语气里终于带上一丝不耐，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：
“博士累了，情绪太过激动对身体不好。”
她转向Alexander，眼神示意，
“快带博士去休息室，务必找几个专业的医护人员，好好‘照顾’博士，别让他再劳心费神了。”
“是。”
Alexander应声上前，不顾博士的挣扎与怒骂，动作干脆利落地将他从椅子上扶起，半扶半架地往门外走去。
博士的咒骂声逐渐远去，最终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。
秦舒菡缓缓放下举着优盘的手，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银色物件上，眼底翻涌着深不可测的暗潮。
她转身，一步步走向实验室的落地窗，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夜景，霓虹闪烁，却照不进她眼底半分暖意。
她指尖摩挲着优盘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——这场博弈，才刚刚开始。
许久后，门被轻轻推开，金属合页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。
Alexander端着一只透明玻璃盘走进来，盘中的葡萄颗颗饱满，紫黑的外皮裹着细碎的水珠，在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。
他脚步放得很轻，仿佛怕打破这一室沉寂，将果盘稳稳搁在秦舒菡手边的桌面上，指尖不经意间扫过微凉的桌沿。
“penelope，你还要回去吗？”
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。
秦舒菡抬眸，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，她指尖捻起一颗葡萄，红唇轻启：
“要的。”
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“penelope，我想跟你一起去。”
Alexander沉默了几秒，再次开口，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，带着几分执拗。
秦舒菡咬下一口葡萄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爆开，顺着喉咙缓缓滑落，她漫不经心地咀嚼着，抬眼看向他，语气依旧淡然：
“随便你，这是你的自由。”
“那我跟着你也可以吗？”
Alexander的眼睛骤然亮起来，像是沉寂的夜空里突然燃起了星火，原本平静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期待地望着她。
秦舒菡看着他眼底的光亮，轻轻叹了口气，眉眼间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葡萄皮：
“Alexander，正如博士所说，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的。”
“penelope，我想跟着你。”
Alexander上前一步，微微颔首，脸上的兴奋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郑重的正经，目光灼灼地锁住她，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