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玄门的晨雾刚散,厉飞雨已牵着厉念袖的手,站在山门处。他换下了常穿的青衫,着一身深灰色劲装,腰间别着那柄陪他斩过地龙的短斧,背包里除了给韩家带的药材,还藏着一卷精心装裱的画轴 —— 那是他请镇上最好的画师,凭记忆画的韩立像。
“爹,韩叔叔家离这儿远吗?” 厉念袖攥着父亲的手,小脸上满是好奇。这些日子,他听父亲提过好几次 “韩叔叔”,说那是父亲年轻时最好的朋友,会制能治病的药丸,还会厉害的法术。
厉飞雨低头看着儿子,眼底泛起柔色,脚步慢了些:“不远,走半天就到了。你韩叔叔家在清竹乡,那里有大片的竹林,春天的时候,竹笋能长得比你还高。”
他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还是个靠着抽髓丸硬撑的杂役弟子,韩立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,两人在药田边第一次说话,韩立塞给他半块粗粮饼,说 “你脸色不好,吃点东西”。那时谁也想不到,一个会踏上体修绝路,一个会成为叱咤修仙界的韩天尊。
山路蜿蜒,两旁的树木已染上秋黄。厉念袖走累了,厉飞雨便弯腰将他抱起,让他趴在自己肩头。“爹,韩叔叔长什么样呀?” 念袖的小手摸着父亲颈间的旧疤 —— 那是当年与地龙缠斗时留下的。
“你韩叔叔啊,” 厉飞雨顿了顿,回忆着韩立少年时的模样,“他个子和爹差不多高,总爱穿青色的衣服,话不多,但眼睛很亮,不管遇到什么事,都很沉稳。” 就像当年在七玄门,面对墨大夫的算计,面对野狼谷的凶险,韩立永远是那个最冷静的人。
正午时分,两人终于到了清竹乡。村口的老槐树下,几个孩童正围着竹筐玩耍,远远看到厉飞雨,都停下动作,好奇地打量着这对陌生父子。
“请问,韩家怎么走?” 厉飞雨走上前,对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温和地问道。
“韩家?你找韩家吗?五里沟就几户姓韩的,但是他们都是兄弟” 小姑娘眨了眨眼,指着村东头的方向,“顺着这条小路走,最里面那户有竹篱笆的就是!韩家的姐姐韩芳,昨天还在村口给我们分糖呢!”
厉飞雨道谢后,牵着念袖朝着村东头走去。越靠近韩家,他的心跳越有些急促 —— 不知韩家兄妹如今过得怎么样,韩立离开这么多年,有没有给家里捎过消息。
韩家的竹篱笆上,爬着几株紫色的牵牛花,院子里晒着刚收割的稻谷,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清香。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弯腰翻晒稻谷,听到脚步声,直起身回头看来。
她约莫二十二、三岁,眉眼间依稀有韩立的轮廓,皮肤是常年劳作的健康麦色,双手粗糙却灵巧 —— 正是韩立的妹妹,韩芳。
“请问,你是?” 韩芳看着厉飞雨,眼中满是疑惑。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,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,像是…… 和哥哥韩立有关。
厉飞雨拱手,声音温和:“在下厉飞雨,是韩立的朋友,今日特来拜访。”
“厉大哥!” 韩芳猛地反应过来,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,“哥哥之前给家里写信,提过您!快请进,快请进!”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木耙,快步上前打开竹门,将厉飞雨和念袖迎进院子。
院子里的石凳上,坐着一个约莫六岁的男孩,正低头用竹片编着小篮子,看到厉飞雨,也停下动作,站起身怯生生地喊了声 “叔叔好”—— 这是韩立的侄子,韩芳的儿子,韩平。
“这是我的儿子,厉念袖。” 厉飞雨拉过念袖,让他对着韩芳和韩平行礼,“念袖,快叫韩阿姨,韩平哥哥。”
“韩阿姨好,韩平哥哥好。” 念袖乖巧地喊道,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韩平手中的竹篮 —— 那篮子编得精巧,上面还刻着小小的竹叶纹路。
韩芳笑着应下,转身进厨房端水:“厉大哥,您快坐,我去给您倒碗水。韩立哥哥,自从去了外面闯荡,就很少回来,去年只给家里捎了封信,说他一切都好,让我们别担心。” 提到韩立,韩芳的语气里满是牵挂。
厉飞雨接过水碗,看着韩平:“这孩子,和韩立小时候一样,安静又懂事。” 他想起韩立少年时,总爱一个人在药田边看书,手里永远拿着一本破旧的药草图鉴。
韩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下头,却偷偷看了一眼厉念袖,然后把手中的竹篮递了过去:“这个…… 送给你玩。”
念袖眼睛一亮,接过竹篮,开心地说道:“谢谢韩平哥哥!这个篮子真好看!”
两个孩子很快就熟悉起来。韩平带着念袖去院子后面的竹林里玩,教他辨认竹笋,还给他摘了几颗酸甜的野山楂。厉飞雨坐在院子里,听韩芳说着家里的事 —— 韩父几年前因病去世,如今家里全靠韩柱子、韩芳和丈夫支撑,日子不算富裕,但也安稳。
“厉大哥,您这些年,一直和哥哥有联系吗?” 韩芳忍不住问道,眼中满是期待。她太想知道哥哥的近况了,却只收到过寥寥几封信。
厉飞雨沉默了片刻,如实说道:“我和韩立已经有几年没见了。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,那里离这里很远。但我知道,他是个有本事的人,一定会照顾好自己。” 他没有说太多修仙界的凶险,怕韩芳担心。
韩芳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:“只要他好,就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