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界点的平衡,微妙如同走钢丝。杨帆心神空明,意志如磐石,肉身如舟筏,先天一炁与外界煞气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共融与循环。然而,这平衡终究是无根之萍,脆弱不堪,需要一股决绝的力量,来打破这最后的僵持,引领一切走向新生。
就在这意念高度凝聚、万物皆空的刹那,一句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经文,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,清晰地在他灵魂深处轰然回荡:
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”
这短短的十二个字,此刻听来,却蕴含着宇宙生灭、万物衍化的至高奥秘!
道,是那混沌未分、无形无名的本源。
一,是那从混沌中诞生的最初生机,是起点,是根源!
他体内那新生的、融合了意志、肉身、先天一炁与部分煞气本源的平衡状态,不正是这由“道”而生,介于有无之间的“一”吗?!
但这“一”,还只是雏形,还被困在这葬兵谷的绝境,被困在这肉身的牢笼,被困在那虽已破碎却依旧残留着无形禁锢的“极境”屏障阴影之下!
它需要“生”!
需要从这“一”,演化出属于自己的“二”(阴阳、动静、刚柔),继而衍生出“三”(天地人、精气神),最终才能……衍生万物,真正踏上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!
而那阻碍这一切演化的,正是那屏障破碎后,依旧残留的、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无形禁锢阴影!它代表着旧秩序的残余,代表着过去的枷锁,必须被彻底斩灭!
明悟,如同黑暗中划破天际的闪电,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!
不再需要犹豫,不再需要等待!
杨帆那平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,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!他全部的意志、全部的道悟、全部对“生”的渴望,在这一刻,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高度凝聚、压缩、升华!
它们不再散逸,不再仅仅是守护,而是化作了一柄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着斩断因果、破开混沌无上锋芒的——
意念道剑!
此剑,非金非铁,由心而生,以道为锋!
“斩!”
没有声音发出,但这一个“斩”字,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律令,响彻在他的意识最深处!
那柄凝聚了他一切的无形道剑,带着一往无前、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,悍然斩出!目标,并非任何实体,也非外敌,而是直指自身——斩向那残留于丹田深处、于冥冥中阻碍着“一生二”进程的无形屏障阴影!
这一斩,抽空了他此刻所有的精神力量,甚至牵动了那微妙平衡的“一”状态,使得他周身那内敛的气息都剧烈波动了一下,脸色瞬间再次变得苍白。
但这一斩的锋芒,却璀璨到了极致!
“嗤——!”
仿佛热刀切入牛油,又仿佛春风化开坚冰!
那残留的、坚固无比的无形屏障阴影,在这蕴含着杨帆全部新生道悟与决绝意志的“道剑”面前,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毫无阻碍地被一斩而开!彻底地、干净地、从根源上……烟消云散!
枷锁尽去!障碍全消!
就在这屏障阴影被斩开的瞬间——
杨帆体内那微妙平衡的“一”状态,仿佛被注入了最终的活力与法则,猛地沸腾起来!
“轰!!!”
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、更加精纯、更加充满生机与创造性的力量,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,以他的丹田为核心,轰然爆发!
这股力量,不再是单纯的先天一炁,也不再是简单的煞气,而是融合了他的意志、他的道悟、他肉身精华以及部分葬兵谷本源煞气意境的一种全新的、独属于他杨帆的——混沌道炁!
混沌道炁奔涌而出,瞬间流遍他四肢百骸,每一寸经脉、每一个窍穴,甚至每一个细胞,都在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!之前因为强行引煞和对冲留下的所有暗伤、所有裂痕,在这蕴含着“生”之造化力量的混沌道炁滋养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愈合、强化!他的肉身变得晶莹如玉,骨骼泛着淡淡的金光,气血如同长江大河般奔腾咆哮,发出隆隆声响!
他的识海也在疯狂扩张,变得更加稳固、更加清明,那纷乱的战场意念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,反而被他的神识轻易镇压、吸收,化为资粮。
一股强大的、令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气息,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,如同水银泻地,瞬间笼罩了整个葬兵谷口!
“噗通!”“噗通!”
那两名修为稍弱的幽冥会邪修,在这股如同天威般的浩荡气息压迫下,双腿一软,竟直接跪倒在地,面色惨白,浑身瑟瑟发抖,连头都抬不起来!
巫颂虽然勉强站稳,但也是脸色煞白,浑身冷汗直流,手中的骷髅骨杖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顶端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!他看向杨帆的眼神,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,仿佛在看一尊苏醒的神明!
阿明和陈雪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,但他们感受到的不是压迫,而是一种温暖、一种浩大、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。他们身上的伤口在这气息的笼罩下,竟然开始微微发痒,有了愈合的迹象!
杨帆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眸中,混沌之色一闪而逝,随即化为一片深邃的平静,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。
他成功了。
于葬兵谷绝境,借敌人之手,引煞入体,破而后立,最终以无上道悟凝聚道剑,斩破最后的枷锁,一举突破了困扰他许久的“极境”屏障,不仅修为尽复,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,凝聚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混沌道炁,真正踏上了追寻大道的征程!
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惊恐万状的巫颂等人,最后落在浑身浴血、却眼神明亮的阿明和陈雪身上,微微点了点头。
一念突破,海阔天空。
接下来的局面,该由他来掌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