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内的灯光恢复了稳定,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。仪器规律的滴答声,此刻听起来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。苏晚晴在经过医护人员紧急处理后,再次陷入了昏睡,额头上那个淡金色的印记也已消失,但她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,显示她并未获得真正的安宁。
孙阳、韩亮和刘胖子退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,窗外已是乌云密布,雷声隆隆,一场夏日的暴雨倾盆而下,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玻璃窗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。
“归墟之门……守陵人血脉是钥匙……‘祂’要醒了……”孙阳靠在墙上,重复着这几个令人心悸的词,试图理清头绪。他看向韩亮,“韩兄,你之前说过血脉传承,玄之又玄。晚晴提到的‘归墟’,还有那个‘站在星空下的人’,在你的家族记载中,有没有相关的线索?”
韩亮凝视着窗外如注的暴雨,眼神深邃,仿佛能穿透雨幕,看到遥远的过去。“归墟……《列子·汤问》中有载:‘渤海之东,不知几亿万里,有大壑焉,实惟无底之谷,其下无底,名曰归墟。八纮九野之水,天汉之流,莫不注之,而无增无减。’ 在古老传说中,那是众水汇聚之地,世界的尽头,也是……能量的终结点和起始点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“至于‘站在星空下的人’……我家族流传的残卷里,提到过一位‘司星官’,负责观测星象,沟通天地,为君王的长生大业服务。据说……这位司星官,最后也随徐福的队伍消失了。”
刘胖子搓了搓胳膊,感觉有点发冷:“我说,这越说越玄乎了。归墟?那不是神话里的地方吗?难道还真存在?还有那个什么司星官,不会就是晚晴梦里那个穿星袍、金眼睛的家伙吧?他这跨越两千年托梦,是想干啥?催债啊?”
“不是催债,是‘催命’。”孙阳的声音异常沉重,“如果晚晴的梦是一种预警,那么‘门’要开了,可能意味着某种封印或平衡即将被打破。而‘祂’的苏醒,恐怕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。守陵人血脉是钥匙……这意味着,晚晴,可能还有……你,韩亮,你们的血脉,是开启或关闭这扇‘门’的关键。”他看向韩亮,目光锐利。
韩亮沉默了片刻,缓缓抬起手,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,又看了看昏迷的苏晚晴所在病房的方向。“血脉中的记忆……有时就像沉睡的火山。平时毫无迹象,一旦被特定的力量引动,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和信息。晚晴的病,或许不仅仅是生理上的,更可能是她体内稀薄的守陵人血脉,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共鸣,导致她的生命力被急速消耗,同时,一些破碎的、属于远古祖先的记忆碎片,也在梦境中浮现。”
他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:“我家族之所以遭遇灭门,正是因为我们血脉中蕴含的‘钥匙’特性,被某些存在觊觎。我们不仅是守陵人,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们也是……‘看门人’。看守着那道不该被打开的门。”
孙阳倒吸一口凉气。看门人!这个身份,比单纯的守陵者更加沉重,也更能解释为何黑鳞社乃至更古老的存在,会对特定的血脉如此执着。他们想要的,可能不仅仅是陵墓中的长生秘宝,而是通过这血脉“钥匙”,打开那扇通往“归墟”或其他禁忌领域的“门”!
“我们必须知道更多!”孙阳下定决心,“晚晴的梦是重要的线索,但她现在的状况太差,不能再受刺激。韩亮,你能否通过你们家族传承的方法,尝试感应或者……读取她血脉中那些沉睡的记忆碎片?哪怕只是一点模糊的信息,也可能至关重要!”
韩亮眉头紧锁:“这种方法极其凶险,不仅对我消耗巨大,对受术者的神魂也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。晚晴现在如同风中之烛,稍有不慎……”
“那就用我的血试试。”孙阳突然说道。刘胖子和韩亮都惊讶地看向他。孙阳目光坚定:“我记得在主墓室,那个所谓的‘血脉钥匙’也曾对我的血有反应。我的祖父一生探寻古墓秘密,我的身上,或许也流淌着与这些秘密纠缠不清的血。用我的血作为引子,你来施术,分担风险,我们尝试建立一个微弱的连接,窥探那血脉记忆的冰山一角!”
窗外,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,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。暴雨如注,仿佛天穹破了一个大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