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圣遗作历经百年沧桑,能集齐三卷实属难得。
若真迹无疑,此行便不虚。
赵叔果然了得,北凉听潮阁仅藏一卷,您竟有三卷之丰。
徐奉年接话道。
一百二十
“赵叔,侄儿对医圣手札心驰神往,能否让侄儿开开眼界?”
“哈哈,好说!”
赵恒瞧着李锛热切的模样,略作迟疑,击掌道:
“呈上来!”
他本打算用医圣手札慢慢引李锛上钩,没料到半路杀出个徐奉年。
事已至此,若再推三阻四,反倒显得小家子气。
索性爽快些,先博个好感再说。
思忖间,仆从已捧着漆盘入内,盘中躺着三卷泛黄的竹简,透着沧桑。
李锛腾地站起,眼中迸出精光!
四十一、这手札是赝品!【求收藏!】
四十二、我乃大离神医李锛!【求收藏!】
“王妃,您别为难小的,王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……”
厢房内静默片刻,才传出慵懒女声:“候着。”
悉索衣袂声后,雕花门吱呀推开。
“赵恒找的郎中?瞧着比赵珣还嫩生,倒是个白净后生。”
裴兰苇扫了眼李锛,径自折返内室。
“这……”
李锛僵在门前,进退维谷。
“先生海涵,王妃素来如此,请!”
李锛只得跟进,见满室佛经垂挂,檀香氤氲。
裴兰苇支着下巴呵欠连连。
“麻利些,本妃还等着歇息。”
李锛屏息搭上她皓腕,忽地瞳孔骤缩——
这位靖安王妃,竟身中慢性剧毒!
微量 ** 沉积在裴兰苇的经脉中,虽暂时不足以致命,但长期积累必将危及性命。
大夫,可诊出什么结果?裴兰苇询问道。
王妃身中剧毒。
李锛直言相告。
中毒?裴兰苇先是一惊,随即摇头否认:本宫乃靖安王妃,谁敢加害?府中医官定期诊脉,从未提及中毒之事,你定是误诊了。
在下李锛。
医者肃然道。
本宫裴兰苇。
王妃同样郑重回应。
吾乃医圣亲传 ** ,大离王朝第一神医,行医数十载从未出错。
李锛神色凛然。
原来如此。
裴兰苇恍然,继而惊觉:这么说...本宫性命堪忧?
确有性命之危。
李锛颔首。
求神医救命!王妃顿时花容失色,急声哀求。
自当尽力。
李锛提笔开方,吩咐侍从速去配药。
侍从领命疾步离去。
敢问神医,这毒是何时所中?裴兰苇压低声音追问。
观 ** 积累程度,约在半月之前。
王妃可细想这半月来,可曾食用过异常之物?李锛分析道。
半月前...裴兰苇凝神回忆。
这些年来她深居王府内院,膳食皆由靖安王亲自安排。
半月间除却王爷每日亲手熬制的羹粥,并未进食他物。
莫非...那每日的羹粥暗藏杀机?是枕边 ** 取她性命?
思及此处,裴兰苇霎时面无血色,纤弱的身躯不住轻颤。
神医,只要能治好我,你要什么我都答应!
裴兰苇紧紧攥住李锛的衣袖,声音发颤地哀求。
死亡的恐惧让她完全抛下了尊严。
王妃请松手。
李锛冷淡地扫了她一眼: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,既然靖安王请我来诊治,李某自当尽心。
他不会让你治好我的,裴兰苇面无血色地摇头,这毒就是他下的。
靖安王 ** ?李锛眉头一皱。
一定是他!裴兰苇咬着嘴唇,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......
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。
裴兰苇迅速擦干眼泪,挺直腰背,瞬间恢复了王妃的威仪。
先生,药已煎好。
侍从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上。
火候正好。
李锛检查后吩咐:你先退下吧,我要为王妃施针逼毒,这毒气恐会伤及旁人。
待侍从退出庭院,屋内只剩二人。
裴兰苇挽起衣袖,露出雪白的手臂。
李锛袖中寒光一闪,数十枚银针已悬浮半空。
会...会很疼吗?裴兰苇盯着银针,指尖微微发抖。
王妃怕疼?
不怕!她强撑着回答。
那更无须担心了。
银针在李锛操控下精准刺入穴位。
看着裴兰苇紧蹙的眉头,李锛忽然低声问道:王妃方才说,王爷要杀你?
“这些年来,他不断受到离阳皇蒂的排挤和打压。
每次对皇蒂心生怨恨,就会跑来殴打我,只因我顶着离阳皇蒂亲封的诰命头衔。”
“打我,对他而言就是在羞辱那位高高在上的离阳皇蒂。”
裴兰苇继续说道:
“他不止一次想杀我,因为我的死,能让他成功恶心到离阳皇蒂。”
“可我偏偏不愿轻易死去,只要有一线生机,我就要活下去。”
“我全族人的性命,才换来我一人存活。”
“若我就这么死了,族人的牺牲岂不白费?”
……
43. 李先生,你该不会想打靖安王妃的主意吧!【求收藏!】
……
听着裴兰苇的倾诉,李锛不禁多看了她一眼。
全族覆灭换她一命?
她可是靖安王妃!
谁有胆量灭她满门?
“看来先生并不知晓我的出身。
”裴兰苇略显惊讶。
“确实不知。
”李锛摇头。
“我是前朝西蜀裴氏的后人,当年为西蜀殉国的裴寂,正是家父。
”裴兰苇坦然相告。
闻言,李锛心中一震。
靖安王妃竟是前蜀重臣的掌上明珠?而西蜀,正是被大离所灭!
好家伙,裴兰苇居然嫁给了灭门仇人的家族!
“先生是否在想,我与离阳有血海深仇,为何还要嫁给靖安王赵恒?”裴兰苇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。
“不错。
”李锛直言不讳。
“因为我想活。
”裴兰苇淡淡道,
“我没有珷将统兵之能,亦无文臣治国之才。
他们只需向大离摇尾乞怜,便能心安理得享受新朝富贵。”
“而我这样的女子,想在新朝活下去,唯有依附于人。
”
“这世道,人命比草还轻贱,女人更是如此!”
“我亲眼看着娘亲和兄长离世,他们最后对我说,要我活下去,一定要活下去...”
...
李锛静默无言。
“先生,你是不是觉得我贪生怕死,在为自己开脱?”
“或许我本该随父母兄长一同死在西蜀 ** 之时。
”
裴兰苇轻声问道。
“不曾。
”
李锛摇头。
“多少次我想追随父亲而去,可每当那时,母亲临终的容颜就会浮现眼前。
”
“他们要我别这么做!”
“所以,我必须活着,绝不能死!”
泪水顺着裴兰苇的脸庞滚落。
李锛将银针收回,从她手臂逼出淤积的**,
迟疑片刻,抬手为她拭泪,沉声道:
“听家里人的话。
”
裴兰苇将头埋进李锛胸膛,无声啜泣。
或许,
极致的悲伤便是如此。
待她抬起头时,李锛的衣襟已湿透。
裴兰苇吸了吸鼻子,用衣袖擦拭他的衣襟,说道:
“赵恒并非良善之辈,表面温文尔雅,实则满腹龌龊。
先生找个理由离开王府吧!”
“好。
”
李锛应道。
“先生,能求您件事吗?”
裴兰苇仰起脸。
“请讲。
”
李锛说。
“若您日后游历西蜀,能否代我去看看我父母的坟冢?帮我把这个葬在他们身旁?”
她从腰间解下香囊,目光恳切地望着李锛。
“王妃其实可以亲自去西蜀。
”
李锛答道。
“我困在这城里,已经十多年了。”
裴兰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。
“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
李锛轻声问道。
“出不去的。”
裴兰苇苦笑摇头。
“我有办法。”
李锛语气笃定。
“可我付不起代价。”
裴兰苇低声道。
“有人替你付过了。”
李锛拍了拍药囊,里面躺着从赵恒那儿骗来的三卷医圣手稿。
“赵恒不会轻易放我走的,若他派人 ** ,你我都会遭殃……”
裴兰苇神色迟疑。
“别担心,时机到了我来接你,这两天别出门。”
说完,李锛转身离开,随仆人回到前厅。
靖安王寒暄几句,夸赞他医术高明,随后命人安排他和徐奉年去厢房歇息。
房中,李锛找到徐奉年:
“今晚我要从王府带走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徐奉年挑眉。
“到时候自然知道。”
李锛淡淡道。
“行,小事,我和徐叔叔打个招呼。”
徐奉年点头,忽然又问:“那医圣手稿是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李锛坦然回答。
“果然。”
三更时分,王府一片寂静。
门外传来轻叩声,李锛开门,见轩辕敬城和徐偃彬已在等候。
听李锛说要带人离开,二人爽快应下。
众人跟随李锛潜向裴兰苇的院落。
抵达时,院内灯火通明,亲兵来回巡视。
半盏茶后,赵恒带人离去,四周重归黑暗。
“李先生,你悄悄想带走的人该不会是裴兰苇吧!”
徐奉年扫了李锛一眼。
“没错!”
得到答复,徐奉年的表情略显微妙。
“怎么?世子有意见?”
李锛反问。
“哪能呢!赵恒都没吭声,我多什么嘴。”
徐奉年顿了顿,笑道:“不过先生有空可得教教我,你这哄姑娘的本事哪儿学的?”
“成,包在我身上!”
李锛领着徐偃彬几人走到厢房前,抬手敲门:“裴兰苇,开门,是我。”
门一开,裴兰苇见李锛身后跟着徐偃彬等人,一时愣住。
徐奉年瞥见屋内散落的碎瓷片,轻嗤一声。
这么多年过去,赵恒还是老样子,半点长进都没有。
“走吧。
”李锛说道。
“现在?”裴兰苇有些迟疑。
“对,有要带的东西赶紧拿,等赵恒发现就走不了了。”
“不必了,直接动身吧。”
徐偃彬和轩辕敬城随即护着三人离开。
半个时辰后,众人返回大雪龙骑兵营地。
早已等候的轩辕青锋等人围了上来。
“李先生厉害,这趟没白跑,还拐回个 ** 儿!”端木蓉瞧着裴兰苇打趣道。
“靖安王府里顺手救的丫鬟。
”李锛轻描淡写。
“赵恒倒是会挑,连丫鬟都生得这般标致!”端木蓉咂舌。
“行了,少说两句。
”李锛打断道,“此地不宜久留,收拾东西,今夜就启程南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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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在靖安王府究竟做了什么?这般匆忙逃离!端木蓉等人面露惊疑。
李锛咧嘴一笑,从药囊抽出竹简:我诓了赵恒三卷医圣手札。
你们说,他若知晓受骗...
区区医书,不至于大动干戈。
端木蓉捻着衣角低语。
整整三卷!李锛拍着鼓胀的药囊强调。
对杏林子弟是至宝,于赵恒不过废竹简罢了。
端木蓉仍不以为然。
再不走我们先行了!李锛急声催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