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颠簸,碾过黑山脉外围崎岖的山道。
石硬瘫在简陋的车厢内,浑身剧痛,每一次颠簸都如同酷刑。寂灭血泉近乎枯竭,经脉断裂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,神魂的创伤更是让他意识阵阵模糊。怀中的寂源核光芒黯淡,裂纹遍布,但核心一点幽光顽强不灭,如同风中残烛,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。
沐婉清跪坐在一旁,手忙脚乱地试图用所剩无几的丹药和自身微薄灵力为他缓解痛苦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却强忍着不敢落下。她心中挂念宗门安危,但看着石硬濒死的状态,更不敢开口打扰。
“停车。”石硬声音沙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。他神识忍着剧痛铺开,迅速锁定一处死气相对浓郁、地势隐蔽的荒谷。“去那里。”
驾车的散修不敢多问,连忙调转方向。
沐婉清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沉默。她明白,此刻前辈的伤势才是重中之重。
马车驶入一片荒凉的山谷。谷内瘴气弥漫,草木枯败,随处可见妖兽骸骨,弥漫着浓郁的死寂之气。对寻常修士而言是绝地,对石硬而言,却是难得的疗伤之所。
打发走马车,石硬立刻寻了一处最隐蔽的洞穴,挥手布下几道简单的隔绝禁制。
“守在洞口,任何人或物靠近,杀。”他对沐婉清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,随即不再理会外界一切,全力沉浸到疗伤之中。
他盘膝坐下,首先取出得自玄玝遗骨的那枚灰色玉简。此物能承载古修残念,定然不凡。神识探入,其中除却那些惊心动魄的信息,果然还残留着一丝精纯的、未被完全吸收的魂源之力!
“炼!”
他毫不犹豫,运转《寂源经》,强行抽取玉简中最后的魂源,吞噬入体!磅礴而温和的魂力涌入,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神魂,抚平撕裂的痛楚。
咔嚓!玉简彻底碎裂,化为飞灰。
神魂伤势稳定大半。
紧接着,他目光落在怀中那裂纹遍布却核心未损的寂源核上。此物本质极高,内里依旧蕴藏着海量的精纯寂灭本源,只是先前消耗过度,陷入了某种沉寂。
“引!”
他双手虚抱寂源核,功法缓缓运转,不再强行抽取,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其散发出的最精纯的本源之力,温和地注入自身几近干涸的寂灭血泉之中。
一丝丝冰凉却醇厚的寂灭本源如涓涓细流般汇入,滋润着干裂的河床。枯竭的血泉贪婪地吸收着这同源的力量,缓慢而坚定地复苏。
他的气息以平稳的速度恢复,伤势在本源滋养下逐步修复。凡胎种寂后期的境界重新稳固。
不知过了多久,寂源核表面的裂纹似乎微微弥合了一丝,核心那点幽光也明亮了少许,不再那般摇曳欲熄。而石硬的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,修为也恢复如初。
但他并不满足于此。
他目光扫向洞外,这荒谷的死寂之气依旧浓郁。
“还不够…借此宝地,当更进一步!”
他眼中厉色一闪,双手猛地按在地面!
“寂源经,吞天!”
嗡——!!!
以他为中心,一个无形的、巨大的漩涡骤然形成!洞穴内、乃至整个荒谷中,那浓郁的死寂之气、骸骨中残留的妖力魂力,如同百川归海般,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!
掠夺!肆无忌惮地掠夺!
他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洞,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供转化的能量!寂灭血泉疯狂旋转,炼化、提纯,将外来力量蛮横地转化为精纯的寂灭真元!
洞口的沐婉清感受到身后那恐怖的吞噬之力,吓得浑身颤抖,几乎瘫软在地!
这个过程粗暴、痛苦,却高效得可怕!
不过半个时辰,整个荒谷的死气为之一空!地上所有骸骨尽数化为齑粉!
石硬体内轰鸣作响,寂灭血泉膨胀到了极限,真元粘稠如汞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!
瓶颈!坚不可摧的瓶颈!
“破!”
他眼中疯狂之色达到顶点,凝聚所有新生的力量,混合着玄玝残魂的最后本源,向着那层屏障,发起了最野蛮的冲击!
轰隆——!!!
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体内炸开!
屏障应声而碎!
寂灭血泉骤然收缩、凝聚、质变!所有磅礴的真元疯狂地向丹田中心塌陷,最终凝聚成一枚龙眼大小、通体幽黑、晶莹剔透、缓缓旋转的晶体!
晶体之中,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死寂与归墟的力量!微微一震,便散发出远超从前的恐怖波动!
血泉凝晶!寂灭真元高度凝练的标志!
凡胎种寂——巅峰!成!
距离那超凡脱俗的种寂大境界,仅剩一步之遥!
石硬缓缓睁开眼,眸中幽光如实质般喷射而出,洞穿虚空!周身气息完美内敛,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,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**!
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气息如剑,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。
力量!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!
他缓缓起身,骨骼发出噼啪如爆豆般的清脆声响。
低头看向怀中,那枚寂源核表面的裂纹似乎又弥合了少许,核心幽光稳定了许多,与他丹田新生的血泉晶体隐隐呼应,仿佛也从中得到了些许滋养。
“果然玄妙…”石硬心中微动,对此核的来历与潜力更加看重。
是时候离开了。
他走到洞口,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、几乎虚脱的沐婉清,淡淡道:“走。”
沐婉清如蒙大赦,连忙跟上,心中虽仍担忧宗门,但见石硬伤势尽复,气息更胜往昔,也不敢多问。
两人走出荒谷,毫不停留,身影一晃,便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,向着远离黑山脉的方向,远遁而去。
自始至终,石硬对青霖宗可能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,也无暇他顾。他的道,在前方,在更高处。寂源核的秘密,亟待探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