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浓墨泼在张敬之私宅的青砖墙上，檐角的铜铃被寒风卷着，偶尔发出一两声 “叮铃” 轻响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林越缩在对面胡同的老槐树下，粗布短打的衣襟裹得紧紧的，脸上的疤痕妆被夜露浸得有些发僵，只有手里攥着的阴物探测符，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“还没动静？” 赵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他卸了官服，换了身灰布长衫，活像个寻常的商铺掌柜，只有腰间藏着的长刀，暗示着他的身份。
林越摇摇头，目光盯着张敬之私宅的后门：“柳姑娘说他戌时末会去后院埋东西，现在刚过亥时，再等等。” 话刚落，就见私宅后院的角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条缝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探出头，左右张望了片刻，才提着个黑布包，快步往后院的老槐树下走 —— 正是张敬之。
“来了！” 林越压低声音，指尖的探测符突然发烫，他心里一紧，“阴物能量！布包里有十二宝碎片！”
赵峥立刻对埋伏在胡同口的差役比了个手势，差役们屏住呼吸，悄悄围了过去。张敬之蹲在老槐树下，正用铁锹挖着土，黑布包放在一旁，露出半截暗红的东西 —— 正是染血琴弦的剩余碎片。
“动手！” 赵峥低喝一声，率先冲了出去。张敬之听到动静，吓得手一抖，铁锹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，刚要起身逃跑，就被差役们按在了地上，双手反绑在身后。
“放开我！你们凭什么抓我！” 张敬之挣扎着，声音里满是慌乱，可当他看到林越手里的探测符，还有地上的黑布包时，挣扎的力气瞬间小了下去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凭什么？” 林越捡起黑布包，打开一看，里面除了琴弦碎片，还有一小包淡黄色的毒香粉，和百花楼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，“凭这些物证，够定你死罪了吧？”
张敬之的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赵峥挥了挥手，差役们押着张敬之往打更人衙门走，林越跟在后面，手里攥着黑布包 —— 这包里的东西，不仅能证明张敬之下毒杀了苏玉娘，还能顺着琴弦碎片，牵扯出背后的李嵩。
回到打更人衙门，审讯室的烛火依旧亮着。张敬之被绑在刑椅上，低着头，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上，看不清表情。赵峥坐在他对面，把琴弦碎片和毒香粉放在桌上，推到他面前：“现在人赃并获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？”
张敬之沉默了半天，突然抬起头，眼里满是绝望：“是…… 是我杀的苏玉娘，毒是我下的，琴弦碎片也是我用的…… 可我是被逼的！”
“被逼的？” 林越皱起眉，“谁逼你的？李嵩？”
提到 “李嵩”，张敬之的身体猛地一颤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：“是他！三个月前，他找到我，说苏玉娘知道了他收集十二宝碎片的事，让我想办法杀了她，还不能留下痕迹。他给了我染血琴弦的碎片，说用这碎片制毒，能让人产生幻觉，看起来像闹鬼，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。”
“他还说，若是我不照做，就把我贪墨祭祀银的事捅出去，让我家破人亡！” 张敬之哭着说，“我没办法，只能照他说的做，找老鬼买了更多琴弦碎片，磨成粉掺进香里，让送香人送到百花楼…… 我没想到，你们会查得这么快，还找到了我私宅里的物证……”
林越和赵峥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—— 果然是李嵩指使的！而且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的事，也得到了证实。
“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，有什么目的？” 赵峥追问，“他除了让你杀苏玉娘，还让你做过什么？”
张敬之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他的目的，他从来没跟我说过。除了杀苏玉娘，他还让我帮他打听太庙十二宝的存放位置，可我只是个礼部主事，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机密，只能跟他说不知道。”
林越心里一动，想起父亲遗物里的那封带血的信 —— 信上提到了李嵩，说不定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的阴谋，才被诬陷通敌的！
“你再想想，李嵩有没有跟你提过林文彦？” 林越急切地问，“就是前御史林文彦，三个月前被诬陷通敌的那个。”
张敬之愣了一下，仔细回忆了片刻：“林文彦…… 我好像听李嵩提过一次，说他‘不识抬举’，挡了他的路。至于具体是什么事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虽然没有直接证据，但林越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—— 父亲肯定是因为阻止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，才被李嵩诬陷通敌的！只要能找到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的更多证据，就能为父亲翻案。
“你说的都是实话？” 赵峥盯着张敬之，语气严肃，“若是有半句隐瞒，后果你知道。”
“都是实话！我不敢骗大人！” 张敬之连忙点头，“我愿意指证李嵩，只要能从轻发落，我什么都肯说！”
赵峥站起身，对差役下令：“把他带下去，严加看管，不准任何人接触。” 差役应声上前，押着张敬之走出审讯室。
审讯室里只剩下林越和赵峥，烛火跳动着，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晃。“李嵩的狐狸尾巴，终于露出来了。” 赵峥叹了口气，“不过他是礼部尚书，背后还有不少势力，想要扳倒他，光靠张敬之的指证还不够，得找到更多证据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 林越点点头，“不过现在至少证明了，苏玉娘的死和李嵩有关，我父亲的案子，也很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。只要顺着十二宝碎片的线索查下去，肯定能找到更多证据。”
赵峥看着林越，眼里带着一丝认可：“你立了大功，张敬之招供，百花楼的案子也算破了。我会立刻把案情上报，为你申请减刑 —— 至少能减三年，说不定还能更多。”
林越心里一热，连忙道：“多谢赵大人！我不求减刑多少，只求能尽快查清我父亲的案子，还他一个清白。”
“会的。” 赵峥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接下来，我们要查的就是老鬼背后的‘大人物’，还有李嵩收集十二宝碎片的真正目的。这案子，还没完。”
林越看着桌上的琴弦碎片，指尖轻轻拂过碎片上的暗红痕迹 —— 这碎片不仅是苏玉娘案的物证，也是揭开更大阴谋的钥匙。他知道，接下来的路还很长，李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还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。
但此刻，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。夜色渐深，审讯室的烛火依旧亮着，像是在黑暗中，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