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往深处走了几步，脚下渐渐踩到坚硬的地面——水池底部竟是个巨大的方形平台，用青灰色的条石铺就，边缘雕刻着波浪纹，被海水浸泡得光滑如玉。平台左侧立着两尊丈高的石猴雕像，正是传说中的定海石猴，猴面狰狞，双手按在腰间的石剑上，眼珠用黑曜石镶嵌，在水中透着寒光。
“这雕像……有点邪门。”胖子绕着石猴转了半圈，“你看它的眼睛，好像一直在盯着咱们。”
顾倾然的目光却被平台中央的石碑吸引。那碑通体漆黑，约莫一人高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篆字，不少地方已经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，但顶端那个巨大的“禁”字却依旧清晰，透着一股森然的意味。
张起灵已经走到碑前，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篆字，动作极轻，像是在触摸某种易碎的东西。无邪也凑过去，试图辨认那些文字：“这上面写的什么？看着像是某种禁令……”
黑眼镜则绕着平台边缘游走，时不时用匕首敲敲地面，似乎在寻找什么机关。“这地方不像主墓室，倒像是个……祭坛？”他指着石碑旁的凹槽，“你看这形状，刚好能放下什么东西。”
海水在平台周围轻轻晃动，带着暗流的力道，石猴雕像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，投在石碑上，像是活了过来。众人各自观察着四周，没人说话，只有潜水装备发出的细微嗡鸣，在这空旷的水底空间里回荡，透着一种莫名的压抑。
无邪盯着石碑上的篆字，手指在冰凉的石面上慢慢划过，嘴里念念有词，时不时停下来皱眉思索。胖子凑在他旁边，脖子伸得老长，看得比谁都急：“我说小天真，看明白了没？上面到底写啥呢？”
无邪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，眼睛发亮：“大概看懂了！这上面说，这石碑里藏着一条通往‘天宫’的路。”
“天宫？”胖子眼睛一瞪，“是神话里的天宫？这墓主人还真敢想啊！”
无邪点点头，继续往下说：“上面还提到，要看到四只定海石猴中间立着一块光亮如玉的无字大青冈石碑，那石碑的基石上刻着几行小楷，写的是‘此碑于有缘者，即现天宫门，入之，可得仙境也’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着眼前的黑石碑：“按这上面的说法，咱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只是引路碑，真正的关键是那只无字青冈碑。墓主人大概是觉得自己修了条通往天宫的路，藏在石碑里头，得是‘有缘人’才能打开那扇门。”
“有缘人？”黑眼镜嗤笑一声，绕着石碑走了半圈，“这墓主人还挺迷信。照这么说，咱们几个里得有个天选之子？”
“可这里只有两只定海石猴啊。”顾倾然看向平台两侧的雕像，“上面说要四只，还差两只呢。”
张起灵忽然开口：“不是四只。”他抬手指向平台边缘的阴影处，“那里还有两只。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见角落的黑暗里立着两尊更小的石猴雕像，被石笋挡住了大半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四只石猴呈四角之势，中间的位置恰好对着眼前的黑石碑。
“合着这是凑齐了？”胖子挠挠头，“那青冈碑呢？没见着啊。”
无邪摸着下巴，眼神里满是探究：“说不定……就在这黑石碑后面？或者得满足什么条件才能显现？”他越说越兴奋，仿佛已经看到了通往天宫的大门，“这上面还说‘光亮如玉’，说不定得用什么东西照一下？”
说着就要去摸背包里的荧光棒，被顾倾然一把拉住：“别乱碰。”她看着那黑石碑顶端的“禁”字，“这碑透着古怪，‘天宫’之说太玄乎，说不定是引诱人打开机关的幌子。”
无邪却没太在意，眼睛依旧盯着石碑，显然已经被那“天宫路”勾起了兴致。胖子在一旁摩拳擦掌：“管他幌子不幌子，先找找那青冈碑再说！万一真有仙境呢？”
海水轻轻拍打着平台边缘，四只石猴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这一切，仿佛在嘲笑着这些试图寻找天宫的人。
顾倾然看着众人围着石碑打转，胖子急得直挠头，吴邪对着石猴雕像研究个不停，黑眼镜则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，心里暗忖：差不多该轮到那位出手了。
念头刚落，就见张起灵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平台另一侧。那里的石壁爬满青苔，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，不仔细看真会以为只是普通的墙。可他径直走到一块稍显平整的区域，指尖在青苔下轻轻一叩，“笃”的一声闷响，与其他地方的实心触感截然不同。
众人这才注意到，那竟是一扇极薄的墓门，边缘被打磨得与石壁严丝合缝，若非他这般敏锐，根本发现不了。
张起灵没说话，只是伸出两根手指，抵住门板边缘微微用力。只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墓门竟应手而开，露出后面一条幽深的通道，一股潮湿的风从里面涌了出来。
“我靠！”胖子低呼一声，“小哥你这是自带雷达啊？我们瞅了半天啥也没见着！”
无邪也愣了愣，随即快步跟上去：“门后面是什么？”
张起灵已经率先迈步走进通道，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稳。他依旧没开口，只留给众人一个沉默却让人莫名安心的背影，仿佛这条路他早已走过无数次。
顾倾然看着他的背影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——果然，关键时刻还得看这位，永远能用最沉默的方式，撕开最复杂的局面。
顾倾然垂眸掩去眼底的诧异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——这偏差来得猝不及防，原该卡壳的环节被轻易跳过，就像齿轮突然错了齿。她没吭声，只是瞥了眼正往前走的张起灵，对方步伐稳健，显然对这“捷径”早有预判。
“或许……剧情这东西，本就会跟着人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