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,夏去秋来。帝都城外的枫叶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红色,镇北将军府内的改革之花,也到了初步收获的季节。
沈清弦推行的种种举措,经过数月的发酵与实践,成效开始清晰地体现在账本之上。
首先是节流。府中各项开支严格执行预算,剔除冗余,杜绝浪费,效果显着。上半年的总用度较去年同期减少了近两成。这并非克扣所致,而是通过精细化管理,将原本流失于无形中的钱财节省了下来。仆役们起初略有不适,但见主母以身作则,赏罚分明,且省下的钱帛并未入私囊,而是用于改善仆役居住条件、设立助学基金奖励家生子读书等福利,便也心悦诚服,甚至自发形成了勤俭节约的风气。
更重要的是开源。
田庄方面:推行“超产奖励”和改善水利的措施,极大地激发了佃户的生产积极性。秋收时节,各庄上报的产量均有不同程度提高,尤其是最早进行改革的清河庄,平均亩产增加了近两成!上交府库的粮食和折色银两,比往年多了三成有余。庄头们因收益与总收成挂钩,也一改往日懒散,精心管理,主动寻求增产之法。沈清弦适时推出“养殖补贴”,鼓励佃户利用农闲养殖猪羊鸡鸭,不仅改善了佃户生活,也为府中提供了稳定的肉食来源,甚至有多余产出可供应市场,又添一笔进项。
原有铺面:经过整顿和经营策略调整,生意普遍回暖。特别是锦绣庄,在新掌柜的用心经营下,引入新品、改善服务、推行会员制,很快扭转了颓势,下半年利润预计可追平去年全年。其他铺面也纷纷效仿,整体营收止跌回升。
新辟产业是最大的亮点。
随着冬季临近,“玉肌膏”的需求量大增。不仅北境军方下了订单,京中达官显贵也纷纷采购,用于冬日保养。作坊日夜赶工,仍供不应求。沈清弦顺势提高了售价,利润丰厚。她将作坊正式命名为“润雪堂”,并开始研发面脂、手霜等系列产品,定位高端市场。
远征粮作坊虽主要供应军方,利润较薄,但需求稳定,且意义重大。陆北辰来信称,此粮极大方便了小股部队巡边、出击,将士们反响很好。沈清弦将其视为对北境的支持,即使微利也坚持生产。同时,她也开发了口感更佳、包装更精良的“旅行干粮”,放在“镇北珍玩阁”销售,受到经常外出经商、旅行人士的欢迎。
镇北珍玩阁已成为京城一处独特的风景。不仅售卖正宗的北地皮毛、山珍、奶酪,还兼营“润雪堂”的玉肌膏和远征粮。因其货真价实,背靠镇北将军府,信誉极佳,生意日益兴隆。更重要的是,它成了一个信息交汇点,韩青安排的人借此收集到不少有用的市井传闻和商贸信息。
这一日,陆明瑾将最新核算的账册呈给沈清弦,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:“嫂嫂,您看!截至本月,府中总收入已超过去年同期三成,而支出减少两成。此消彼长,库房不仅止住了亏空,还有了盈余!照此趋势,年底结算,必是一笔可观的数目!北境那边,这个季度我们也多拨付了五千两银子,兄长来信说,军中冬衣、犒赏都已备齐,将士们士气高昂!”
沈清弦仔细翻阅着账册,一行行清晰的数字,记录着数月来的心血与汗水。她轻轻合上账册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心中百感交集。从初掌中馈时的如履薄冰,到肃清内奸时的惊心动魄,再到如今开源节流初见成效,每一步都走得不易。
“辛苦了,明瑾。”她看着眼前这个愈发沉稳干练的庶妹,由衷说道。若非有明瑾这般得力的助手,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推行各项改革。
“是嫂嫂运筹帷幄,明瑾只是依令行事。”陆明瑾谦逊道,眼中满是敬服。她亲眼见证了嫂嫂如何将一个看似陷入困局的家族产业盘活,其眼光、魄力和手段,让她学到了太多。
最让沈清弦感到欣慰的,并非账面上的盈余,而是来自北境的反馈。陆北辰的最新家书中,除了例行的问候和军情通报,用了大量篇幅表达他的惊叹与感激。
“……玉肌膏送至营中,将士们争相试用,效果奇佳,手足冻疮者十去七八,军心大悦,皆感念夫人之恩。远征粮虽简,然于长途奔袭、哨探警戒之时,堪称神器,携之便捷,食之顶饿,实乃军旅一大助力。闻听夫人于京中殚精竭虑,开源节流,不仅府中用度无忧,更能反哺军中,解我后顾之忧。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?北辰在此谢过夫人,边关将士,亦感夫人之德……”
字里行间,是毫无保留的信任、钦佩与深情。她知道,自己所做的这一切,不仅仅是为了帅府的繁荣,更是为了让他能在前线心无旁骛地保家卫国。这种并肩作战、相互支撑的感觉,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与幸福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,洒在书房的地面上,温暖而宁静。沈清弦走到窗前,望着庭院中嬉戏的惊澜和明月,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。府库充盈,内外安稳,夫妻同心,儿女绕膝。这或许就是乱世中,最珍贵的幸福了吧。
然而,她并未因此松懈。晋王那边的威胁并未解除,惊澜梦中那“灰色的影子”依然是个谜。经济的独立与强盛,是应对一切风暴的基础。她深知,现在的成就只是开始,未来的路还很长。
但她已不再是最初那个需要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的新妇。如今的她,是执掌帅府、生财有道的女主人,是丈夫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,是孩子们可以依靠的母亲。她有了足够的底气和能力,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,去迎接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挑战。
“明瑾,”沈清弦转身,目光清明而坚定,“眼下局面初定,但不可懈怠。润雪堂的产品线可以继续丰富,珍玩阁的生意可考虑在江南开设分号,田庄的改良还需深化……我们接下来,要好好规划一下明年的发展了。”
“是,嫂嫂!”陆明瑾欣然应道,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。
开源节流之路,仍在继续。而沈清弦用她的智慧与双手,正在为镇北将军府,也为她自己,开创一个更加稳固而充满希望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