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朱明军那代表进攻的凄厉号角划破晨雾时,山越大营核心处的彭绮与金奇,正带着一众大小头领,站在简陋的望楼上,试图看清南面的局势。
“来了!官军来了!”斥候连滚爬爬地前来禀报,声音带着颤抖。
彭绮,作为此次联军名义上的最高首领,身材魁梧,脸上带着常年山林生活留下的风霜与悍勇。他强自镇定,厉声下令:“慌什么!我们人多!传令各部,按照之前商议的,前军顶住!中军左右包抄!后军准备压上!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官军尝尝我们山越勇士的厉害!”
他的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。然而,山越联军虽有四十万之众,却是由数十个大小部落仓促拼凑而成,号令不一,执行力堪忧。前军的部队多是些小部落的人马,装备最差,此刻面对那如同死神般迫近的骑兵洪流,未战先怯,阵型已然松动。而负责左右包抄的部队,则多是彭绮和金奇本部之外的其他较大部落,他们各有心思,行动迟缓,都想让别人先去消耗官军。
金奇,另一位大首领,性情比彭绮更为阴沉多疑。他望着南方那滚滚烟尘和隐隐传来的大地震动,眉头紧锁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“彭老大,情况似乎不对,官军这架势……不像是试探。”
“怕什么!”彭绮大手一挥,“骑兵冲阵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!只要我们顶住第一波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张飞那声如同惊雷般的咆哮已然传来,紧接着,便是三千铁骑以无可阻挡之势,狠狠撞入了前军阵线!
望楼上,所有山越首领都清晰地看到了那令人窒息的一幕——他们眼中还算厚实的前军阵型,在那股黑色铁流面前,竟如同纸糊的一般,瞬间被撕裂、粉碎!那个黑甲黑袍的凶神,以及其后如同白色闪电和黑色飓风般的将领,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,血肉横飞,硬生生在万军之中犁开了一条死亡通道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怪物?!”一个部落小首领失声惊呼,脸色煞白。
恐慌如同野火般在前军蔓延,并迅速向中军传递。哭喊声、惨叫声、兵器丢弃声取代了战前的鼓噪。
“顶住!给我顶住!”彭绮声嘶力竭地吼叫着,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战场噪音面前显得如此微弱。他看到自己的亲信头目试图带人上去堵缺口,却被随后跟进的骑兵第二、第三梯队如同拍打浪花般轻易冲散、淹没。
紧接着,陷阵营、黄巾力士那标志性的怒吼和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推进,以及两翼官军步卒如同潮水般的全面压上,彻底击碎了彭绮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完了!彻底完了!
这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,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碾压!
“首领!快走吧!前军全垮了,中军也乱了,官军就要杀到眼前了!”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卫连滚爬爬地冲上望楼,惊恐地喊道。
彭绮看着下方已经完全失控、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的部众,又看了看远处那如同山岳般稳步推进的官军大阵和高高飘扬的“朱”字帅旗,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。什么盟主威严,什么瓜分会稽,此刻都成了镜花水月!保命要紧!
“撤!快撤!”彭绮再也顾不得许多,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下了望楼,跳上自己的战马,对着核心寨区的本部人马嘶吼道:“儿郎们,随我向北突围!快!”
他根本顾不上通知其他部落,也顾不上收拢溃兵,只想带着自己的嫡系部队,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死亡之地。他这一跑,原本尚在核心区域观望、或试图组织抵抗的一些部落,也瞬间失去了主心骨,彻底陷入了混乱,争先恐后地跟着向北逃窜。
与彭绮的仓皇逃命不同,金奇的脸色虽然同样难看,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与不甘。他所在的部落地处更北方的丹阳深山,此次南下会稽,本就存了捞足好处、甚至趁机扩张势力的心思。眼看大势已去,他想的却不是单纯逃命。
“不能这么乱跑!聚拢起来!向我靠拢!”金奇挥舞着手中的战刀,对着周围陷入混乱的自家部众和一些相熟部落的溃兵大声呼喊,“乱跑就是死路一条!聚在一起,我们还能杀出去!”
他派出自己的亲信头目,试图在混乱的人流中竖起旗帜,收拢溃兵。然而,兵败如山倒,恐慌蔓延的速度远超他收拢的速度。官军的骑兵还在不断穿插,步卒层层推进,留给他的时间少得可怜。他只能且战且退,尽可能地将能收拢的人马聚在身边,如同一股浑浊的泥石流,向着北方且战且退,试图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。
还有一些更小的部落首领,眼见彭绮逃跑,金奇也在艰难后撤,自知无力回天,便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。他们不再理会什么阵型、什么方向,只是带着自己的亲族和少数护卫,如同受惊的兔子,一头扎进战场两侧的密林之中,只求能凭借对山林的熟悉,躲过这场灭顶之灾。
整个山越联军,在朱明军雷霆万钧的打击下,彻底暴露了其乌合之众的本质。统帅逃窜,号令失灵,各部为政,狼奔豕突。四十万大军,如同一盘散沙,被朱明军肆意驱赶、分割、包围。战争的主动权,从第一声冲锋号响起的那一刻,便已牢牢掌握在了朱明手中。此刻的战场,不再是两军对垒的沙场,而是变成了朱明军追亡逐北、抓俘建功的猎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