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鹏族擎天崖祭坛废墟之上,紧张对峙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。人族与妖族双方怒目相视,剑拔弩张,先前勘查到的那些细微疑点几乎被复仇的怒火彻底淹没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石坚长老上前一步,面色凝重地对冷封修和雷煞拱手道:“冷长老,雷煞长老,此地能量混乱,残留痕迹错综复杂,单凭感知难以厘清。我厚土殿有一秘传阵法,名为‘溯源寻灵阵’,可追溯并显化此地近期残留的、与先天灵物相关的强烈能量印记。或许…可借此阵法,探查是否真有火灵珠在此地出现或动用过的痕迹,以明真相。”
冷封修与雷煞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。眼下线索混乱,若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,自是最好。
“可。”冷封修沉声道,“便请石长老施为。”
“需诸位助我一臂之力,稳住周遭能量,以免阵法反噬。”石坚道。
众人依言,纷纷运转元力,暂时压制住废墟中狂暴紊乱的能量流。
石坚走到祭坛中心一处相对平整的区域,蹲下身,双手按地。土黄色的精纯元力自他掌心涌出,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古朴的阵法图案。阵纹闪烁着沉稳的光泽,散发出一种追溯本源、显化痕迹的奇异波动。
“阵起!”石坚低喝一声,全力催动阵法。
嗡……
溯源寻灵阵发出低沉的嗡鸣,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晕扩散开来,扫过整个祭坛废墟。阵法之力开始捕捉、梳理、显化此地残留的与先天灵物相关的能量印记。
起初,阵法光晕中浮现的是一些模糊不清、属性各异的能量残留,大多是在此前惨烈战斗中破碎的法宝或爆发能量所留,并无特异之处。
然而,就在阵法运转到极致,光晕扫过某片区域时——
异变陡生!
仿佛是阵法之力触碰到了某个极其隐秘、却又无比强大的灵物印记,又或许是那印记本身感受到了同源阵法的牵引……
嗡——!!!
一声远比阵法嗡鸣恢宏、清越的震响猛然从阵法中心爆发!
下一刻,一道纯粹、浩瀚、柔和中带着无上威严的湛蓝色光华,毫无征兆地猛地从阵法中心冲天而起!那光芒并不刺眼,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汪洋的力量,瞬间将土黄色的阵法光晕都渲染成了一片湛蓝!一股精纯至极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水元本源气息,如同平静海面骤然掀起的滔天巨浪,轰然席卷了整个祭坛!
这股气息是如此磅礴,如此独特,以至于在场所有人瞬间便辨认出了其来源——
“水灵珠?!是水灵珠的本源气息!”柳清漪长老距离最近,她对能量感知极为敏锐,失声惊呼,目光下意识地追寻着那股磅礴气息的源头。
而那源头,在阵法之力的显化下,清晰地指向了——静立一旁的白慕兮!
“这气息…磅礴精纯,远超想象!其源头…其源头竟…”柳清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白慕兮身上,充满了惊疑和不解,“…源自白圣女身上?!”
这道突如其来的湛蓝光华和柳清漪的惊呼,如同晴天霹雳,瞬间劈中了所有人!
整个祭坛废墟死寂了一瞬,随即哗然!
“水灵珠?!”
“在她身上?!”
“怎么可能?!”
翼云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!他脸上瞬间堆满了“震惊”和“暴怒”,戟指白慕兮,声音因“极度愤怒”而颤抖:“水灵珠!果然是你!白慕兮!你为了夺取火灵珠,竟勾结外敌,屠我天鹏族地,杀我同族同胞!你好狠毒的心肠!你这妖女!还我族人性命来!”他的指控声嘶力竭,充满了“悲愤”,极具煽动性。
石坚立刻上前一步,脸上露出“痛心疾首”和“意外”的表情,看着尚未完全平息、依旧残留着丝丝水蓝光晕的阵法,沉痛道:“竟…竟是如此?!溯源寻灵阵绝不会错!此地残留的最强烈的灵物印记,就是水灵珠,而其源头…白圣女,你…你太令人失望了!难怪两族之地接连被灭,原来都是为了灵珠!”他话音未落,仿佛不经意般,脚下一跺,一块焦黑的碎石翻起,露出一角晶莹的碎片。他“恰好”弯腰拾起,举到眼前,惊呼道:“这…这是?!”
那是一片小巧玲珑、边缘焦灼的白玉碎片,其上残留着极其微弱的、却与白慕兮同源同质的狐族气息和一丝清冷的水元之力!
“这玉饰碎片!看其纹路质地,分明是女子贴身之物!其上残留的气息…与你一般无二!”翼云扬立刻“发现”了关键证据,厉声吼道,“铁证如山!你还有何话可说?!”
这接连的“发现”和指控,如同狂风暴雨,瞬间将白慕兮推到了风口浪尖!
冲突瞬间爆发!
雷煞长老周身雷光爆闪,一步踏出,地面龟裂。他面色极其难看,目光锐利如刀地盯向白慕兮,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白圣女!此事,你需要给妖族联盟一个明确的交代!水灵珠为何在你身上?此地残留的印记与你又有何关联?这玉饰碎片作何解释?!”他的质问虽然严厉,但并未直接定罪,而是强调“交代”和“解释”,保留了回旋余地,显然对白慕兮圣女的身份及其背后的青丘势力有所顾忌。
翼云扬见状,立刻红着眼睛,语气“悲愤”却巧妙地接过话头,将矛头引向更激烈的方向:“交代?还有什么可交代的!铁证如山!她就是勾结外敌、屠戮同族、抢夺灵珠的元凶!雷煞长老,必须将她拿下,押回联盟受审,明正典刑,以告慰我天鹏族无数冤魂!”
炎烬也被彻底煽动,周身火焰腾起,怒吼道:“没错!押回去!严加审问!火灵珠肯定也在她手上!必须让她交出灵珠,偿还血债!”
毕锋目光冷硬地盯着白慕兮,语气森然:“白圣女,你若解释不清水灵珠来历与此地关联,休怪我等执行联盟法规,请你回去说个明白!”
白慕兮面纱下的脸色微白,但眸光清冷依旧,挺直脊背,面对诸多质疑,冷声道:“水灵珠乃鲛皇太子沧淼殿下于云梦大泽亲手相赠,并非强夺。天鹏族与万剑山之事,与我无关!此间种种,疑点重重,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!我愿随长老返回联盟,但绝非作为罪人,而是要将此事彻查清楚,还我清白!”
“沧淼相赠?哈哈哈!”石坚此刻冷笑一声,语气充满“痛心”和“不信”,“白圣女,此等说辞,未免太过儿戏!水灵珠乃先天灵物,鲛族拥有此宝,岂会轻易赠人?更何况,这玉饰碎片上的气息与你同源,又作何解释?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”他作为人族长老,言辞远比妖族之人激烈,毫不客气。
“没错!”翼云扬立刻附和,“人赃并获,还想狡辩!雷煞长老,还请立刻下令,将其擒下,以免她趁机脱逃或毁灭证据!”
司徒羽猛地一步踏出,毫不犹豫地挡在白慕兮身前,陨星槊顿地,赤红色火元力升腾,怒视石坚和翼云扬:“放屁!什么狗屁人赃并获?漏洞百出!阵法是石长老你布的,碎片是你‘刚好’踩出来的,这也叫证据?我看分明是有人做局陷害!谁敢动她,先问过我手里的武器!”他态度强硬,直接质疑证据的来源。
“司徒羽!你三番五次维护这妖女,还敢质疑石长老和证据!我看你就是她的同党!”翼云扬立刻将矛头转向司徒羽。
石坚也阴恻恻地道:“司徒长老如此反应过激,莫非是做贼心虚?冷长老,此人来历不明,行为可疑,我建议将其一并拿下,仔细审问!”
人族这边,在一些内奸和不明真相者的鼓动下,要求严惩的声音顿时高涨起来。
“拿下他们!”
“审问清楚!”
“交出灵珠!”
冷封修面色冷峻,抬手压下身后的骚动,目光锐利地扫过石坚和司徒羽,沉声道:“事情尚未定论,岂可轻易动武?白圣女既然愿回联盟澄清,那便依此办理。但在真相大白之前,需暂时限制自由,以防万一。司徒羽,收起你的武器,莫要自误!”他采取了相对折中的方案,控制但不定罪,主要是对妖族方面有所交代,但也保留了余地。
雷煞长老重重哼了一声,雷光闪烁的目光在白慕兮和司徒羽身上扫过,最终道:“好!就依冷长老之言!白圣女,暂且委屈你了。翼云扬、炎烬,你二人‘护送’白圣女回族地,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接近审问!一切,待回族地后由长老会定夺!”他强调了“护送”和“由长老会定夺”,依旧保持了程序上的严谨和对圣女身份的些许尊重。
“长老!”翼云扬和炎烬似乎有些不甘,还想说什么。
“执行命令!”雷煞厉声道,不容置疑。
翼云扬和炎烬只得咬牙应下,上前一步,目光不善地“请”白慕兮动身。
白慕兮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,又深深地望了司徒羽一眼,眼神复杂,最终没有反抗,在两名妖族的“护送”下,向一旁走去。
司徒羽紧握陨星槊,牙关紧咬,但看到冷封修严厉的眼神和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,知道此时硬抗绝非良策,只能强压下怒火,死死盯住翼云扬和石坚,将这笔账记在心里。
青璃、柳清尘、花玲珑等人看着这一幕,眉头紧锁,她们察觉的疑点众多,但在群情激愤和“铁证”面前,一时也难以扭转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