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的喧嚣与波澜,如同潮水般退去,留在江澈心中的,是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与一颗名为“天衍宗”的种子。
回到清水巷那间破旧的茅屋,阿涟已经睡下,呼吸平稳,脸上因培元汤而带来的红润尚未完全褪去。江澈轻抚了一下她微凉的发丝,眼中闪过一丝柔和,随即被坚定所取代。
他必须更快地变强。
没有点灯,他就着窗外漏进的清冷月光,在炕席上盘膝坐下,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本《云水诀》残卷。
经过云崖子的点破,他再次翻阅这本看似普通的功法时,心境已截然不同。不再仅仅视其为提升修为的工具,而是将其当作一把钥匙,一把通往“云龙涅盘”大道的入门钥匙。
他沉下心神,摒弃杂念,将灵觉完全沉浸在经文之中。
“云无常势,水无常形。聚散由心,虚实相生。纳百川而不盈,处低位而愈清……”
开篇的总纲如同拥有魔力,每一次诵读,都让他对水与云的变幻有了更深的理解。他体内那缕新生的水元,似乎也变得更加活泼、灵动,不再局限于固定的经脉路线,而是随着他的意念,在体内缓缓流转,模拟着云气的聚散,水流的迂回。
他尝试着将这一丝感悟,融入到自己最熟悉的「尺水剑法」之中。
并指为剑,一缕淡蓝色的水元在指尖凝聚。他没有追求极致的穿透与爆发,而是意念引导,让那水元时而如云雾般弥漫扩散,时而如溪流般蜿蜒流转,时而又在刹那间凝聚于一点。
“嗤!”
他对着空中虚点一指,一道细微的水线射出,不再是笔直一线,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弧线,轨迹飘忽,仿佛融入了夜风的流动,更加难以捉摸。
这便是“云水真意”的雏形!并非改变力量的本质,而是改变了力量的运用方式,使其更加变幻莫测,更契合“水”的本源特性。
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,体会着那种“聚散由心,虚实相生”的微妙感觉。精神力的消耗巨大,额角很快渗出汗水,但他却乐此不疲。每一次成功的运转,都让他对自身水元的掌控更加精细一分。
不知不觉,窗外天色已蒙蒙亮。
江澈缓缓收功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虽然一夜未眠,但他眼神清亮,精神奕奕,丝毫没有疲惫之感。仅仅是初步领悟这“云水真意”,便让他感觉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上了一个台阶,甚至修为都隐隐有所精进,距离辟府后期似乎更近了一步。
“哥哥……”阿涟不知何时醒了,揉着惺忪的睡眼,小声唤道。
江澈收敛气息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:“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
阿涟感受了一下,小脸上露出一点点开心:“好像……没有以前那么冷了。”
江澈心中稍慰,培元汤和自身水元的温养,终究是起了效果。但这还远远不够。
这时,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。
江澈开门,苏芸站在门外,晨曦为她清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她看了一眼屋内,目光在江澈身上停留了一瞬,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但并未多问。
“准备一下,我们今日便离开碧波城。”她言简意赅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江澈心中一凛,知道这是必然的选择:“去哪里?”
“东荒云海深处。”苏芸道,“那里曾是镜湖殿的势力范围,虽然宗门已覆,但仍有不少隐秘的据点和人脉可以借助,也更方便我们躲避燎原派和焚天谷的追查。而且……”
她顿了顿,看向江澈:“那里水行灵气更为充沛,古迹秘境也不少,更适合你修炼,也更容易找到治疗阿涟寒疾的机缘。”
东荒云海深处!那里是青木崖、听雨楼等势力盘踞之地,也是镜湖殿的故土,无疑是当前最适合他们的去处。
“好。”江澈没有任何异议。
两人都是行事果决之人,既然决定,便不再拖延。江澈本就身无长物,唯一需要带走的只有阿涟和那本《云水诀》残卷。苏芸也早已将回春堂内有价值的药材和物品收拾妥当。
半个时辰后,三人已悄然离开了居住数月的清水巷,混在清晨出城的人流中,走出了碧波城的城门。
回头望去,巨大的城池在朝阳下巍峨矗立,但对于江澈而言,这里留下的只有挣扎、危机和最初的微光。
前路未知,但他握紧了拳头,眼中没有丝毫迷茫。
阿涟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小脸上虽然有些不安,但更多的是对哥哥的全然信任。苏芸则神色平静,目光眺望着东方那连绵起伏、云雾缭绕的山脉,那里,有她的故土,也有未尽的恩怨。
新的征程,始于足下。
然而,他们并不知道,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,一队气势汹汹的燎原派弟子,在脸色铁青的李炎带领下,冲进了已然人去楼空的回春堂和江澈的茅屋。
“搜!给我仔细地搜!他们一定还没跑远!”李炎的咆哮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,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怒火。
碧波城的风暴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平息,反而可能因为他们的“逃脱”,酝酿得更加猛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