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宸咽下最后一口羊肉，望着盘子中的铁签子，明明肚子已经胀得发圆，可那肉香一飘过来，他还是忍不住想再来一串。
“殿下，您是不是还没吃够？”萧烨凑过来打趣夜宸，可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，一手摸着肚子，一手还捏着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铁签，没想到不知不觉间，面前的空签子都有一小堆了。
夜宸轻咳一声，试图掩去几分失态：“孤只不过是觉得这味道新奇，忍不住多尝了几口。”
蹲在烤炉旁边的林风嘴角还沾着点酱汁，他手里攥着最后半串没吃完的羊肉串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：“这肉太香了，我也没忍住就多吃了两串。”
沐星然听着众人的话，忍不住笑出了声，她手里提着个陶壶，正给众人倒着酸梅汤，酸梅汤带着淡淡的酸甜，刚好能解烤肉的油腻。
“我原本还担心这烧烤不合殿下的口味，毕竟宫里的膳食都精致讲究，没成想大家战斗力还不错，往后只要大家得空，随时都能来我院里烤。”
夜宸接过瓷碗，冰凉的酸梅汤顺着喉咙滑下，驱散了几分饱胀感，往日里在宫中，每餐都是山珍海味，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现在，他看着每个人脸上满足的模样，才明白少的是这份无拘无束的自在。
就在这时，萧烨忽然起身拱手：“殿下，时辰不早了，明日还要上早朝，咱们该回宫了。”
夜宸这才起身，林风走时手里还攥着半串羊肉，他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沐星然，“下次烧烤一定的叫上他。”
第二日天还未亮，夜宸便已起身梳洗。或许是昨日吃多了烤肉，晨起时腹中还有些饱胀，可一想起那肉香，竟又生出几分回味。
金銮殿内，朝臣们已差不多到齐，彼此间低声交谈着，气氛还算平和，没多久，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，大夏皇帝身着龙袍，缓步走上龙椅。
待众人行过跪拜礼，皇帝便直接说道：“今日召诸位来，是有一事宣布，巴金国派了皇子公主前来，明日便抵京城，此行名为交好，实则是来探我大夏的虚实。”
话音刚落，殿内顿时安静下来，朝臣们面面相觑，谁都明白巴金使者来访绝非小事。去年还在边境打了一场，如今突然派使者来，背后不知藏着什么心思。
去年冬天，巴金国在边境挑起战事，抢了三个村落的粮草，双方在雁门关僵持了半个月，最后虽以大夏获胜告终，却也折损了不少兵力。
皇帝目光扫过殿内，最终落在了夜宸身上：“宸儿，你熟悉东部的情况，且行事沉稳，此次接待巴金国的差事，便交给你了。”
夜宸连忙出列拱手：“儿臣遵旨。”
散朝后，萧烨快步追上夜宸，低声道：“殿下，巴金国不好对付，属下随您一同接待，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夜宸侧头看了眼萧烨，见他眼中满是诚恳，便点头应下：“有你在，孤也放心些。你先去查探一下巴金国随行人员名单，还有巴萨的过往习性，知己知彼才能应对，明日的接风宴规格，不可太铺张，也不能失了大夏的体面。”
第二日，金銮殿门缓缓打开，随即，巴金国的一行人的脚步声在金銮殿内发出沉闷的回音。
巴萨皇子走在最前，兽皮长袍下摆扫过地面，腰间弯刀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，巴金国皇子的目光扫过金銮殿内大夏的文武百官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巴勒公主紧随皇子身后，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弯刀挂饰，目光傲慢的看着金銮殿内众人，而巴金国的使者巴塞走在两人身后，他身后跟着的几名随从，也个个面露桀骜，仿佛是特地过来大夏国耀武扬威似的。
见到大夏皇帝，巴金国皇子微微躬身，然后看向龙椅上的大夏皇帝，语气带着几分轻慢说道：“听说大夏是天朝上国，物产丰饶，可本使昨日在驿馆尝了贵国的膳食，却觉得也不过如此。”
这话一出，殿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，朝臣们纷纷皱眉，谁都没想到巴萨皇子竟敢在金銮殿上公然嘲讽大夏的饮食，这分明是没把大夏放在眼里。
皇帝端坐在龙椅上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，面上依旧平静的开口：“巴萨皇子远道而来，或许是还未习惯我大夏的口味。”
可巴塞使者却不依不饶，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愈发放肆：“口味倒还在其次，本使昨日路过贵国的城门，见士兵们个个面黄肌瘦，怕是连饭都吃不饱吧，不像我们东部草原的勇士，每顿能吃三斤肉，拉弓能射百步外的猎物，上阵能以一敌十。”
这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瞬间激起了千层浪，武将列中的几位将军顿时怒目而视。
林风站在后排，拳头攥得咯咯响，若不是碍于在金銮殿内，他怕是早已冲上去与巴塞理论。
萧烨站在夜宸身侧，低声道：“殿下，这巴图分明是故意挑衅，想激怒我们。”
夜宸微微颔首，他上前一步，出列拱手道：“陛下，臣有话要对巴萨皇子说。”
皇帝点头应允：“准。”
夜宸转向巴萨，语气沉稳还带着几分威慑：“巴萨皇子，若你真要见识我大夏将士的风采，不妨去边境看看，那里的将士，个个身强体壮，拉弓能射穿三层甲，上阵能挡千军万马，去年雁门关一战，便是最好的证明。”
巴萨皇子没想到夜宸会直接反驳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冷笑：“雁门关一战不过是你们侥幸获胜罢了，若不是我们草原上突降大雪，粮草供应不上，你们根本赢不了。”
夜宸挑眉，声音提高了几分，“皇子怕是忘了，去年你们举兵来犯，抢走我大夏村落的粮草，杀害无辜百姓，这笔账，我们还没跟你们算。”
夜宸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巴萨身后的随从继续道：“至于你说的草原勇士，确实勇猛。但我大夏讲究的是仁政，士兵们不仅要能打仗，更要懂忠义，我们不像你们，靠抢掠为生，靠杀戮立威，若真要论实力，你们若敢再犯我大夏边境，我们定能让你们有来无回！”
巴萨被夜宸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大夏皇子，竟如此伶牙俐齿，他想反驳，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，只能硬着头皮道：“你……你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子，懂什么打仗，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！”
“纸上谈兵？”
夜宸轻笑一声，语气带着几分不屑，“去年我便在雁门关督战，亲眼看着将士们如何击退你们的进攻，亲眼看着你们的士兵丢盔弃甲，狼狈逃窜，你们所谓的勇猛，在我大夏将士面前，不过是笑话一场。”
这时，站在首位的赵丞相也上前一步，拱手道：“陛下，巴金国这般轻视我大夏，分明是没安好心！”
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，有的说巴金国是故意挑衅，有的说应当让他们知道大夏的威严不可侵犯，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，巴萨一行人开始有些慌乱起来，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傲慢。
皇帝见时机差不多了，缓缓开口：“巴萨皇子，我大夏向来以礼待人，可也绝不会容忍他人的轻视与挑衅。此次你们使者前来，若是真心交好，我们欢迎，若是想挑衅滋事，那你们可就打错了主意，今日朕看在你们远道而来的份上，不与你计较，但若是再有下次，休怪朕不客气！”
巴萨皇子原本以为大夏君臣会忌惮巴金国不敢对他怎么样，没想到竟会被夜宸反驳得哑口无言，还引得大夏满朝文武的不满。他连忙收敛了傲慢的神色躬身道：“陛下息怒，本皇子只是随口一说，并无挑衅之意。”
夜宸看着巴萨的模样，心中冷笑，他上前一步说道：“巴萨皇子，我大夏向来主张和平共处，若你们真心想与我们通好，我们愿意与你们商议边境互市之事，让两国百姓都能受益，但前提是，你们必须尊重我大夏，尊重我大夏的将士与百姓。”
巴萨皇子见夜宸给了他台阶下，连忙点头：“本皇子明白。”
皇帝见到巴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，他摆了摆手：“好了，今日就到这里，夜宸，你负责与巴萨皇子交涉，务必处理好边境互市之事。”
夜宸拱手应道：“儿臣遵旨。”
退朝后，巴金国一行人跟在夜宸后面走出金銮殿，一个个路上都低着头，再也没了之前的傲慢。
萧烨跟在夜宸身旁低声对夜宸说道：“殿下今日真是痛快，狠狠挫了巴金国的锐气，让他知道我们大夏不是好欺负的！”
夜宸轻笑：“对付这种傲慢的人，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，接下来的交涉，只要我们守住底线，坚持原则，定能为大夏争取到最大的利益。”
萧烨看着夜宸的背影，心中愈发敬佩，这位皇子不仅有见识，有胆识，更有担当，有这样的殿下在，大夏定会越来越强。
次日金銮殿内早已是一派热闹景象，为了表示大夏的诚意，皇帝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巴金国众人，殿内宫灯高悬，阶下铺着红地毯，一直延伸到金銮殿门之外。
大夏皇帝高坐龙椅，龙袍上在烛光下熠熠生辉，巴金国众人身着兽皮长袍，腰间挂着弯刀举杯向皇帝敬酒。
巴金国的席位上，巴勒公主、皇子巴萨端坐其间，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，巴勒公主眼神扫过金銮殿内乐师，忽然出声道：“陛下，我巴金国居于草原，最擅箫声，今日特为陛下献曲，以表敬意。”
话音落，巴勒公主起身，将手中玉箫横于唇边，箫声起，如草原长风过林，苍劲辽阔；转而似鹿鸣深涧，清越动人，末了又带几分游牧民族的豪烈，听的巴金使者们连连喝彩。
曲终，巴勒公主目光挑衅地扫过殿中文武百官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：“久闻大夏文华鼎盛，诗词歌赋冠绝天下，不知在乐器一道上，可有能人敢与我巴金国一较高下？”
金銮殿内瞬间安静，大夏各位公主对视一眼，皆垂下眼，她们自幼习的是诗书礼仪，乐器并不擅长，巴勒公主见无人回应，嘴角笑意更浓，正要开口嘲讽，旁边忽然传来一声：“臣愿一试。”
众人循声看去，只见太医院院判沐星然身着官袍，缓步出列，皇帝微怔问道：“沐院判，你懂乐器？”
沐星然直视巴勒，回道：“臣略通琴艺，只是比试需有彩头，若大夏赢了，不知巴勒公主能否做主，将巴金国占据的大夏边境三座城池归还？”
这话一出，金銮殿内哗然，巴勒公主脸色一变，正要驳斥，就在这时，席位上的巴金国皇子巴萨忽然起身：“本皇子应了！但若是大夏输了，你们的太子，须去巴金国为奴一年！”
巴萨皇子的话一出，金銮殿众人倒吸一口冷气，太子乃是大夏的储君，身份尊贵无比，巴萨皇子竟敢提出如此羞辱性的条件，简直是不把大夏放在眼里！
坐在一旁的巴金国公主巴勒轻抬下巴，她自幼随族中长辈学习箫艺，十岁时便已能吹出草原上最复杂的曲调，这些年来更是走遍巴金国，也从未遇到过对手。
在巴勒公主看来，大夏不过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国家，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乐器上胜过她巴金国。
夜宸听到巴萨皇子挑衅的话，抬手按在腰间佩剑上，他是太子，是大夏的储君，巴萨竟敢如此羞辱，若不是碍于宫宴，此刻就想将这狂妄的巴金国皇子斩于殿中。
在夜宸即将发作时，沐星然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，仿佛在告诉夜宸，一切交给我，不要冲动，夜宸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心中的怒火。
他上前一步，对着皇帝和巴金国的皇子沉声道：“巴萨皇子既然敢赌，我大夏便接下了，若是沐院判输了，孤愿去巴金国一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