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给我……滚——！！！！”
那一波，并不算震耳欲聋，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引爆的怒吼，瞬间，便将那原本死寂且被“虚无”笼罩的冰室，彻底撕裂！
轰——！！！！
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浪，以阿木那单薄的身躯为圆心，向着四周疯狂席卷！
那本是即将刺穿张猛心脏的、代表着绝对“抹除”的黑色利刃，在这股气浪面前，竟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，寸寸崩裂，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，消散在空气之中！
“……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！”
银色面具人那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，仿佛掌控一切的眼神，终于在这一刻，出现了一丝慌乱与不可置信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缓缓站起的少年。
此刻的阿木，身上那狰狞的金色魔纹并未消退，但他眼中的猩红，却不再是混乱与疯狂，而是一种……
一种如深渊般宁静，却又蕴含着足以吞噬天地的恐怖风暴的——清醒！
他的左眼，燃烧着赤金色的“杀戮”之火；他的右眼，涌动着漆黑如墨的“怨海”狂潮。而在他的眉心之处，那一点翠绿色的“乙木”光芒，便如同定海神针一般，将这两种截然不同、足以让任何神只都精神分裂的极端力量，完美地平衡在了一起！
“……你……你竟然……融合了！”
银色面具人的声音里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颤抖，“……三十万怨魂……杀戮本源……你……你竟然没有疯？！”
“……疯？”
阿木缓缓地抬起头，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，却又带着一丝莫名悲凉的弧度。
“……我，早就疯了。”
他轻轻地迈出一步。
仅仅是一步。
整个燕云庄的地面，竟随之剧烈地震颤了一下！
“……在你们……杀死‘春’姐姐……杀死‘冬’大哥……逼死赵医官的时候……”
“……我就已经，疯了。”
他缓缓地伸出右手，掌心之中，金、红、黑三色光芒交织，化作了一柄造型古朴、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的——灵魂之刃！
“……现在，我只是作为一个‘疯子’，来……向你们索命。”
“……狂妄！”
银色面具人被阿木那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！
他乃是“影卫”首领，是那个神秘“主人”座下最锋利的刀，是早已将“影”之法则修炼到极致的半步宗师！
即便眼前这个少年再诡异，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苏醒的强弩之末！
“……既然你想死，本座就成全你！”
“……虚无·大葬！”
他猛地张开双臂，那本就阴暗的冰室，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！
无数道黑色的影刃，从四面八方，无孔不入地向着阿木绞杀而去！每一道影刃，都蕴含着“抹除”的法则，只要沾上一丝，便会连同肉体与灵魂，一同归于虚无！
然而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绝杀，阿木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
他只是轻轻地，挥动了手中的灵魂之刃。
“……你们，懂得什么是……真正的……地狱吗？”
他低声呢喃。
下一秒，一股滔天的黑色雾气，从他的体内爆发而出！
那不是普通的雾气。
那是……三十万北府铁骑，在那“幽云谷”的炼狱中，所积攒的，足以冲破九重天的……怨念！
“……呜呜呜——！！！！”
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，瞬间响彻天地！
那无数道黑色的影刃，在接触到这股怨念黑雾的瞬间，竟然……颤抖了！
是的，那些本该是没有生命、没有感情的能量体，竟然在恐惧！
因为，它们面对的，不再是一个人。
而是一支……早已化作了厉鬼的……复仇大军！
“……给我……吞了！”
阿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轰——！！！
那黑色的怨念黑雾，瞬间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鬼脸，张开血盆大口，竟反过来，将那些“虚无”的影刃，一口吞下！
不仅如此，那怨念更是顺着影刃的轨迹，疯狂地向着银色面具人的本体反噬而去！
“……什……什么鬼东西！滚开！给本座滚开！”
银色面具人终于慌了！
他惊恐地发现，自己那引以为傲的“虚无”法则，在这些纯粹由“恨”与“痛”交织而成的灵魂力量面前，竟然毫无作用！
那些怨魂，根本不在乎被“抹除”！
因为他们……本来就已经是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！
他们唯一的执念，就是——拉着敌人，一起下地狱！
“……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！”
几只怨灵缠上了银色面具人的手臂，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！
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疼痛，更是灵魂被活生生撕咬的剧痛！
“……不！这不可能！本座是‘影’！本座是无形的！”
他疯狂地催动内力，想要化作阴影逃遁。
“……在‘杀戮’面前，众生……平等。”
阿木的身影，不知何时，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那双猩红的眼眸，冷冷地注视着他，如同注视着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“……你，也一样。”
噗——！！！
那柄三色交织的灵魂之刃，没有任何花哨，没有任何阻碍，直直地，刺入了银色面具人的胸膛！
不仅仅是刺入肉体。
更是……钉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！
“……呃……咳……”
银色面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，眼中的惊恐与不甘，在这一刻凝固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一股恐怖的吸力，正顺着那柄利刃，疯狂地抽取着他的生命、他的内力、甚至是他那引以为傲的“影之本源”！
“……你……你究竟是……什么……怪物……”
他艰难地挤出这最后的一句话。
阿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缓缓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利刃。
“……我是……”
“……‘听风阁’……阿木。”
轰——！！！
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，银色面具人的身体，连同他的灵魂，彻底炸裂开来！
但他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“影卫”一样消散。
而是化作了一团精纯的黑色能量，被阿木手中的灵魂之刃，毫不客气地，一口吞噬！
这是“七彩吞天蛊”的本能——吞噬一切，强化己身！
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入，阿木那原本还有些虚幻的身影，竟瞬间变得凝实无比！甚至，他的皮肤之上，隐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、如同金属般的冷光！
他，再次变强了。
踩着敌人的尸骨，在那无尽的绝望与杀戮之中，完成了又一次的……蜕变！
……
冰室，重归死寂。
只是这一次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已经消失不见。
阿木静静地站在那里，手中的利刃缓缓消散。
他缓缓地转过身，看向了那个倒在血泊之中，早已是出气多、进气少的铁塔般的汉子。
“……张……将军……”
他快步上前，单膝跪地，想要将张猛扶起。
可他的手，却在触碰到张猛身体的那一刻，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冷。
好冷。
张猛的身体，已经开始变冷了。
那“血龙”自爆的代价，是不可逆的。他的五脏六腑，早已在刚刚那一击中，彻底破碎。
“……阿……阿木兄弟……”
张猛费力地睁开那双早已有些浑浊的虎目，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，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，竟露出了一抹憨厚而欣慰的笑容。
“……你……你赢了……”
“……真好……真……真厉害……”
“……张将军！你撑住！我这就救你！我有‘养魂木’！我还有……”阿木的声音里，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无助。
他刚刚杀了那么多人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。
可现在，面对着这个即将离去的战友，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“……没……没用了……”
张猛轻轻地摇了摇头，那粗糙的大手，费力地抬起，似乎想要拍一拍阿木的肩膀，却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“……俺……俺是个粗人……不懂……不懂什么大道理……”
“……但是……俺知道……姑娘……还有殿下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是好人……”
“……俺……俺这条命……值了……”
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，声音也越来越低，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。
“……阿木兄弟……你……你要……替俺……好好地……保护……姑娘……”
“……告诉……告诉兄弟们……俺……张猛……没……没给……龙骧卫……丢……丢人……”
最后两个字落下。
那双虎目，缓缓地合上。
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，重重地摔落在地。
一代铁血战将，龙骧卫副统领，张猛。
在这京郊的一处无名冰室之中，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，燃尽了自己最后一滴热血。
以此，殉国！
“……啊——！！！！！”
阿木抱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，仰天长啸！
那啸声之中，没有了之前的暴戾与杀意。
有的，只是无尽的悲凉，与那深入骨髓的……孤独。
‘春’走了。
‘冬’走了。
‘秋’走了。
赵医官走了。
如今，连张猛……也走了。
这偌大的燕云庄，这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“家”。
如今，竟只剩下了他一个……孤魂野鬼。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要让我……活下来……”
两行金色的血泪，顺着他的脸颊，无声地滑落。
他缓缓地抬起头，那双猩红的眼眸，望向了那冰室之外，那遥远的……北方。
那里，有他的主人。
有他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唯一的……理由。
“……因为……我……是……刀。”
他喃喃自语，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定。
“……刀……是不需要……感情的。”
“……刀……只需要……杀戮。”
他缓缓地站起身。
将张猛的尸体，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赵医官和‘春’、‘冬’的遗体旁边。
然后，他重重地，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……诸位……走好。”
“……剩下的路……阿木……一个人……走。”
说罢，他不再回头。
他一把抓起那块静静躺在地上的“养魂木”。
然后，那单薄而孤寂的身影，便如同那划破黑夜的流星一般，瞬间，冲出了这充满了悲伤的燕云庄！
向着那遥远的北方。
向着那正在浴血奋战的北伐大军。
向着那个他誓死也要守护的白衣女子。
疯狂地，飞驰而去！
……
第十四日，黄昏。
距离京城三百里外，沧州城下。
此时的沧州，早已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。
灵素率领的北伐大军，在这里遭遇了叛军主力的顽强阻击。
而在战场的另一侧，那本该早已死去的“天谴”计划的余孽——一种由“影卫”秘密研制的，能够让人丧失痛觉、力大无穷的“药人”军团，正如同一群不知疲倦的野兽，疯狂地冲击着北伐军的防线！
“……顶住！给老子顶住！”
一名浑身是血的龙骧卫校尉，嘶哑地怒吼着，手中的长刀早已卷刃，却依旧死战不退。
然而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，而且那些“药人”根本杀不死！除非砍下头颅，否则即便断手断脚，依然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撕咬！
防线，岌岌可危！
位于中军大帐之外的灵素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。
她的脸色依旧苍白，但那双星眸之中，却是一片冷静。
“……看来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家伙，是真的想要在这里，将我们彻底耗死。”
她轻声自语。
她知道，对方在等。
等她那个“神魂破碎”的弱点暴露。
等她的大军露出疲态。
然后，给予致命一击。
“……可惜……”
她的嘴角，突然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。
“……他千算万算，漏算了一点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……我的‘刀’……回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。
只听得那遥远的天际尽头，突然传来了一声，足以让整个战场都为之窒息的，恐怖的啸声！
“……吼——！！！！”
下一秒。
一道金红色的流光，如同天外陨石一般，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，狠狠地砸入了那密密麻麻的“药人”军团之中！
轰——！！！！！！
大地崩裂！
血肉横飞！
数百名刀枪不入的“药人”，竟在这一击之下，瞬间化作了漫天的碎肉！
烟尘散去。
一个身穿破烂黑衣，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黑色怨气与金色杀意的少年，手持一柄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血色长刀，静静地伫立在尸山血海之中。
他缓缓地抬起头，那双猩红的眼眸，冷冷地扫视着周围那数以万计的敌人。
声音，沙哑，而又冰冷。
“……敢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