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安世扒着门框,看见苏慕遮正坐在石阶上擦拭剑穗,颠颠地跑过去:“苏师叔,柳师叔他们一大早出去,是有什么事呀?”
苏慕遮抬眸,指尖捻着剑穗上的流苏,淡淡道:“去给忘忧大师取些经文,顺便买些山下的新鲜菜,中午就回。”
“哦。”叶安世点点头,心里的好奇落了地,眼珠一转,又跑向正在庭院里侍弄花草的离仑。
离仑刚浇完最后一株兰草,直起身时就被一个小身影扑了个满怀。叶安世搂着他的腰,在他脸颊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大口,随即把脸埋进他胸前,蹭了蹭,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孩童的甜腻:“阿离叔叔,你身上好香啊,像槐花糕一样甜甜的,还软软糯糯的。”
他忽然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调皮:“你不要跟着远舟叔叔了好不好?他那个浑身雪白、毛茸茸的猴子,一点都不值得你喜欢。喜欢我吧,我会听话的!”
离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,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气压的“哼”。
朱厌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,脸色黑得像锅底,方才叶安世亲在离仑脸上的那一下,像根刺扎进他眼里。他周身的戾气“腾”地冒了出来,黑气缭绕间,几步冲上前,一把拉开叶安世,手腕一扬就想把人扔开——
“朱厌!”离仑惊呼声刚起,就见叶安世已经被甩了出去,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。离仑眼疾手快,打了个响指,数根翠绿的藤蔓从地里窜出,稳稳地接住了叶安世,轻轻放在地上。
叶安世被吓得小脸发白,却还是梗着脖子冲朱厌做了个鬼脸。
离仑这才松了口气,转头看向朱厌时,眼神已经冷了下来。他走上前,一把揪住朱厌的耳朵,用力拧了一下,厉声喊:“朱厌!你闹够了没有!”
“疼疼疼!”朱厌被拧得龇牙咧嘴,周身的戾气在离仑的怒视下瞬间缩了回去,半点不敢再冒。他连忙讨饶,“阿离松手!我错了我错了!谁让他……谁让他亲你还胡说八道!”
“他是孩子!”离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“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?还敢把他扔出去?要是摔着了怎么办?”
“我没使劲……”朱厌委屈巴巴地辩解,见离仑眼神更凶,立刻改口,“是我不对,我不该动手,下次再也不了。”
叶安世被藤蔓放下来后,跑到离仑另一边,拉着他的衣角,小声说:“阿离叔叔,我没事。”
离仑这才松开朱厌的耳朵,转而揉了揉叶安世的头发,语气缓和下来:“下次不许再跟你远舟叔叔开玩笑,知道吗?”
“哦。”叶安世乖乖点头,却偷偷瞄了眼朱厌发红的耳朵,忍不住偷笑。
朱厌捂着耳朵,看着离仑对叶安世温声细语的模样,心里更不是滋味,却不敢再发作,只能在一旁嘟囔:“亲都亲了,还不许我动气……这小子就是故意的……”
离仑瞪了他一眼:“还说?再吵就把你扔回大荒喂狼!”
朱厌立刻闭了嘴,只是看向叶安世的眼神里,还带着点“记仇”的凶巴巴。
叶安世才不怕他,冲他吐了吐舌头,又往离仑怀里缩了缩。
离仑又气又笑,拍了拍叶安世的背,对朱厌道:“还不快去给安世道个歉。”
“我不……”朱厌刚想反驳,在离仑的目光下又把话咽了回去,不情不愿地走到叶安世面前,含糊道,“刚才……刚才是我不对,没吓着你吧?”
叶安世扬起小脸:“那你要答应我,以后不许再欺负我,还要每天给我摘槐花吃。”
“你……”朱厌咬牙,却在离仑“你敢说不”的眼神里败下阵来,闷声道,“知道了。”
离仑这才满意,拉着叶安世往厨房走:“走,英磊应该把早饭做好了,别理这个幼稚的家伙。”
朱厌看着两人的背影,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耳朵,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撇——自家老婆被人亲了,还得给“肇事者”道歉,这日子过得太憋屈了!
可憋屈归憋屈,他还是颠颠地跟了上去,心里盘算着:等会儿吃饭,一定要把叶安世爱吃的糖包都抢过来……嗯,抢两个就够了,剩下的给阿离留着。
阳光渐渐爬满庭院,槐花香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米粥香,将刚才的小风波轻轻抚平。离仑看着眼前一个闹别扭、一个得意洋洋的两个“大小孩”,无奈地摇了摇头,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暖意。
或许,这就是日子吧。吵吵闹闹,却总在转头时,看见彼此还在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