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开了一条缝，林小满的手还搭在把手上，听见周予安在身后低声道：“他不在办公室。”
她没回头，只将背包往肩上提了提，跨步进去。
走廊尽头的感应灯早已关闭，行政楼里一片死寂。林小满反手关门，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。她从口袋里摸出微型照明笔，指尖一推，光束如针般刺破黑暗，直指墙上那幅校长合影。
“你说的位置是这里？”
“画框后。”周予安站在墙边，魂体微微前倾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，“有金属的冷感，还有……电流的震颤。”
林小满走近，手指沿着画框边缘滑动。木料表面光滑，毫无缝隙痕迹。她用力一推，画框纹丝不动。再按压四角，右下角发出轻微“咔”声。
她立刻停下，侧耳听门外动静。
什么都没有。
她重新发力，这次顺着声响处缓缓下压。整幅画连同支架向内翻转，露出嵌入墙体的黑色保险柜，面板幽幽泛着蓝光。
“电子锁。”她低声说，“六位密码，三次错误自动报警。”
周予安贴在柜门前，手掌虚悬于表面。“有人经常碰它。”他说，“指纹重叠很多次，但最深的是右手食指。每次输完密码，他会停顿两秒才拉开门——像是在确认什么。”
林小满盯着面板，脑子里过着之前解出的数据。487.2hz，广播自检频率，也是U盘隐藏代码的共振点。这个数字反复出现，不是巧合。
她试了失败。
又输入“4872Δ”，系统提示格式错误。
“不是纯数字。”她喃喃，“也不是符号替换。”
周予安忽然闭眼，呼吸放慢。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震颤，像是在接收某种信号。
“等等。”他说，“声音……又来了。七点五十五，空频启动。”
林小满猛地睁大眼。
每日清晨，教学楼广播都会在七点五十五分响起三秒静默，作为系统自检。那段空白，正是藏匿代码的载体。
而保险柜的主人，每天都要在这个时间进入办公室处理文件。
她伸手，在键盘上按下：0。
滴——
面板蓝光转绿，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响彻房间。
柜门弹开。
里面没有现金，也没有武器。只有一份牛皮纸文件袋，封口盖着火漆印，图案是星形与Δ符号交叠。
林小满取出文件袋，迅速打开。第一张是《Δ-7协议执行确认书》，落款处签着名字，还按了红手印。第二张是银行转账明细表，每一笔款项都对应一个学生编号和教师工号，金额固定，周期规律。第三张标题赫然写着：“净化程序授权记录（第一批次）”。
名单上的名字，全是近期被退学或转入心理干预中心的学生。
她快速翻看，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，胸口发闷。正要收起文件，一张附加页滑了出来。
纸上只有两行字：
【执行人：p-07】
【启动条件：外部调查触及核心证据链】
林小满盯着那行字，手指收紧。
周予安突然睁开眼：“有人来了。”
“不可能，巡逻表显示下一班保安还有十七分钟才到。”
“不是保安。”他声音紧绷，“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。他的情绪波动……刚刚从远处炸开，现在正往这边来。”
林小满立刻合上文件袋，塞进防水内袋，贴身藏好。她拉回保险柜门，试图复原画框位置。
可就在她伸手时，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。
她僵住。
周予安瞬间飘至门边，贴墙而立。
脚步声踏入室内，灯光啪地亮起。
陈昭远站在门口，西装未脱，手里拎着一份文件夹。他目光扫过房间，最后落在那幅尚未归位的画框上。
他眼神一凝。
林小满已经退到窗边，背靠玻璃，屏住呼吸。
陈昭远一步步走向保险柜，手伸向画框。他轻轻一推，画框咔地合拢，与墙面严丝合缝。
他没动。
然后，他转身，看向办公桌方向，声音低沉：“我知道你在。”
林小满没应。
“这种事，做过一次的人，总会留下痕迹。”他慢慢走到桌前，拿起笔筒里的钢笔，轻轻敲了敲桌面，“比如，灰尘的位置。比如，抽屉的缝隙。”
他忽然抬头，目光直射角落：“出来。”
林小满仍不动。
陈昭远冷笑一声，转身就要去按墙上的紧急按钮。
周予安猛然向前一步，魂体震荡扩散，如同水波冲过空间。陈昭远动作一顿，瞳孔骤缩——他看见办公桌前似乎站着两个人影，可眨眼又消失了。
“幻觉？”他喃喃，抬手揉眼。
就这一瞬，林小满猛地拉开窗户，翻身跃出。
夜风扑面，她抓住排水管，顺着铁架急速下滑。二楼平台距离地面仍有四米，她咬牙松手，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，疼得眼前一黑。
但她没停，立刻爬起，贴着墙根疾行。
身后楼上，陈昭远探出头，怒吼：“站住！”
林小满头也不回，冲进绿化带深处。
几分钟后，周予安在拐角处现身，魂体比平时淡了一圈，像是被风吹薄的雾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他问。
“膝盖擦破了。”她喘着气，“文件还在。”
她从怀里掏出文件袋，确认密封完好。
周予安点点头，望向远处废弃工厂的方向：“接下来，该去那里了。”
林小满收起文件袋，扶着墙站起来。她的衣服沾了泥，头发散乱，但眼神清醒。
“我们不能让他有机会销毁其他证据。”她说，“p-07可能已经在行动。”
周予安沉默片刻：“如果名单已经开始执行，我们必须赶在第一批‘意外’发生前阻止。”
林小满点头，迈步向前。
两人穿过几条小巷，避开主路监控，朝着城西工业区疾行。风越来越大，吹得路边广告布哗啦作响。
快到厂区外围时，林小满忽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？”
她低头，发现文件袋一角不知何时裂开了细缝，一张纸片露出半截。
她抽出一看，是净化程序名单的附录页。
上面用小字标注着执行方式：
【L-09：模拟楼梯失足，伪装意外】
【w-14：药物诱发急性焦虑，送医隔离】
【Z-03：家长签署自愿退学协议，补偿金已预付】
她的手指抠紧纸边。
周予安看着她：“别看了。”
“还没完。”她把纸塞回去，“他们以为能悄无声息地抹掉这些人，可我们现在拿着他们的命令书。”
她重新系紧背包，继续往前走。
工厂铁门锈迹斑斑，门缝里透不出光。林小满绕到侧面通风口，蹲下检查栅栏螺丝。
周予安飘上前，伸手探入缝隙。
“里面没人。”他说，“但空气里有纸张和油墨的味道，像档案室。”
林小满掏出工具，开始拧第一颗螺丝。
螺丝刚松动一半，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。
她立刻熄灭手电，拉着周予安躲进墙后。
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厂区，停在主楼前。车门打开，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下车，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箱。
他刷卡进门，身影消失在建筑内部。
林小满盯着那扇门，低声说：“他不是保安。”
周予安望着那栋楼，魂体忽然轻微震颤。
“那个箱子……”他说，“里面有东西在回应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