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彻底驱散了夜色,将金色的光芒洒满白云村。合作社迎来了新一天的忙碌,社员们的吆喝声、农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首充满生机的田园交响曲。
然而,沈星澜的房间内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经过一夜的探索和短暂休整,她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,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。与顾青舟共享秘密后,那份孤身背负重任的沉重感减轻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亟待探索未知、掌握自身命运的迫切。
顾青舟已经离开,他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,并利用家族渠道,更深入地调查“盘古生物”的信息。临行前,他再三叮嘱沈星澜,测试务必谨慎,以自身承受能力为限。
此刻,沈星澜独自一人,再次凝神,进入了灵泉空间。
空间内依旧宁静祥和,灵气氤氲。泉水恢复了平静,仿佛昨夜那消耗性的测试并未对它造成本质影响,只是水面似乎比平时略低了一线,印证着顾青舟关于能量消耗的推测。
沈星澜没有急于再次进行物质性的测试。她盘膝坐在泉边,闭上双眼,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精神层面,集中在与这片空间、与这眼灵泉的感应上。
顾青舟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:“……它与你的精神和状态密切相关。”
如果灵泉拥有“意识”,或者某种类似本能的“灵性”,那么沟通或许不是痴人说梦。之前的示警涟漪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她尝试着,不是去“命令”或“索取”,而是像朋友交谈般,将一缕柔和的精神力,如同触手般,轻轻探向平静的泉水中。
起初,没有任何回应。泉水只是安静地承载着她的精神触角,温润而包容,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。
沈星澜没有气馁,她调整呼吸,让自己的心绪变得更加澄澈、空灵。她回忆起第一次发现空间时的惊喜,回忆起用泉水浇灌出第一茬鲜美蔬菜时的成就感,回忆起灵泉滋养下,合作社土地日益肥沃、社员们笑容愈发灿烂的欣慰……她将这份对灵泉的感激、依赖,以及共同成长的意念,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精神力的持续集中让她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就在她感到有些力竭,准备放弃之时,异变发生了。
不再是视觉上的涟漪,而是一种……感觉。
她“听”到了一声极其微弱、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叹息,又像是水滴落入深潭的空灵回响。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,而是直接回荡在她的意识深处。
与此同时,她感觉到泉水中那股磅礴的生命能量,似乎与她自身的精神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。她的感知,在这一刻,被无限地放大、延伸,仿佛突破了空间的壁垒!
一种模糊的、混杂的“信息流”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。这不是语言,不是图像,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状态的感知。
她“感觉”到了空间外,院子里那几株她日常用稀释灵泉水浇灌的月季花,它们正沐浴在阳光下,舒展着枝叶,传递出一种“舒适”与“满足”的慵懒情绪。
她“感觉”到了更远处,合作社试验田里那些秧苗,在灵泉的滋养下根系茁壮,叶片肥厚,散发着蓬勃的“生机”与“渴望”(对更多阳光雨露的渴望)。
这些感知虽然模糊,却真切无比!
沈星澜心中剧震,几乎要维持不住精神集中的状态。她强行稳住心神,尝试将这份被放大的感知,投向更远的地方,投向合作社的边缘,投向那些未曾被灵泉直接滋养过的野生草木。
感知变得越发艰难,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。但当她将精神力催谷到极致,眉心传来隐隐刺痛时,几缕截然不同的“情绪”,断断续续地穿透了阻碍,被她捕捉到。
那是生长在合作社围墙外、靠近后山方向的几丛野生灌木和一片杂草。
它们传递来的,不再是舒适与满足,也不是蓬勃的生机,而是一种……焦躁与不安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,让它们感到了不适,感到了威胁。那是一种细微的、持续存在的、如同芒刺在背般的干扰。这种“情绪”与合作社内部植物的平和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沈星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是那些“勘探员”?还是“盘古生物”其他的窥探手段?
她试图更精确地定位那干扰的来源,但精神力已达极限,脑海中的刺痛感变得尖锐,那些模糊的感知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。
“唔……”她闷哼一声,身体晃了晃,被迫从那种深度沟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,意识回归现实。强烈的眩晕和空虚感袭来,她扶着额头,大口喘着气,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。
这次的消耗,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取用泉水或进行净化测试都要大。不仅是精神力的透支,更有一种与万物共情后带来的情绪上的疲惫。
她踉跄着走到窗边,看向合作社围墙外,后山的方向。阳光明媚,草木葱茏,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。
但她知道,不一样了。
那些植物的“焦躁”与“不安”,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破了她刚刚因为能力提升而升起的一丝乐观。
敌人的触角,比她想象的更近,更无孔不入。他们或许尚未找到确凿的证据,但他们的存在本身,就像投入这片和谐生态中的一颗毒饵,已经引起了最原始、最敏感的自然生命的排斥反应。
顾青舟的担忧是对的。“盘古”的威胁,如影随形。
沈星澜握紧了窗棂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她刚刚触摸到了与万物沟通的神奇门槛,却也通过这扇门,更清晰地看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。
能力在成长,但危机也在同步升级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青舟。同时,她也需要更努力地提升自己,无论是精神力的强度,还是对灵泉之力的掌控。
这场守护之战,她不能再仅仅依赖于灵泉的自动护主或事到临头的爆发。她必须主动去理解、去驾驭这份力量,直到能与它真正地并肩作战。
窗外,一棵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沈星澜凝视着它,尝试着再次凝聚那微弱的精神力,去感受。
这一次,她什么明确的“情绪”也没有捕捉到,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种生命的蓬勃与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