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王送的深渊魔金币沉甸甸的，手感比人间的钢镚儿实在多了。山花把那一袋子钱倒在破庙唯一还算平整的供桌上，听着魔金币叮当作响，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。
“老杨！咱们发了！”她拿起一枚刻着狰狞恶魔头像的金币，用牙啃了啃，“嚯，真硬！这玩意儿拿回咱这儿，能换多少碗牛肉面啊？”
杨树生正小心翼翼地把那张【深渊通行令·特等】和【深渊美食家荣誉顾问】的聘书跟他们的“结婚证”叠放在一起。那令牌上的幽蓝色火焰回到人间后黯淡了不少，但摸上去还是温温的，像个小暖手宝。“别光想着吃，这东西在那边好使，在这儿就是块比较好看的铁片子。倒是这顾问聘书……你说咱俩，一个穷鬼一个无赖，咋就成深渊美食顾问了？”
“这说明啥？说明专业不分贵贱，吃货不论出身！”山花理直气壮，开始规划，“有了这十万魔金币，咱们那666号商铺就能好好装修一下了！进点好货，以后专门做跨位面特产代购！人间的辣条换深渊的宝石，稳赚不赔！”
她越说越兴奋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堆满奇珍异宝的店铺里数钱的景象。“老杨，我看咱们以后还能拓展业务。你看啊，你这百毒不侵的体质，加上我这聪明绝顶的脑子，完全可以开个‘奇葩解毒所’！专治各种疑难杂症、奇葩诅咒！收费嘛……就用宝贝或者人情来抵！”
杨树生看着山花眉飞色舞的样子，憨厚地笑了笑，心里也踏实不少。这次深渊之行虽然凶险，但收获确实巨大。不仅仅是这些实实在在的奖励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以前吃坏了顶多拉肚子，现在好像能隐约“尝”出食物里不对劲的地方了；对周围环境的感知，尤其是那些阴暗、污秽角落的气息，也敏锐了一点点。这大概就是【百毒不侵】和【深渊亲和】在慢慢巩固吧。
“嗯，都听你的。”他点点头，把清点好的证书收好，“不过眼下，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咱们这个‘家’收拾一下。”他指了指漏风的窗户和满是灰尘的屋顶。有了钱，第一件事就是修房子，这是杨树生这种老实人最朴素的愿望。
“修！必须修！装个抽水马桶！”山花大手一挥，颇有暴发户的气派。
就在这时，正弯腰捡起滚落到桌角一枚魔金币的杨树生，动作突然顿住了。
一股没来由的寒意，像条冰冷的细蛇，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尾椎骨爬了上来。这感觉极其短暂，一闪而逝，却异常清晰。不同于深渊的阴冷或魔气的侵蚀，这是一种纯粹的、带着审视意味的冰冷，仿佛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，在某个极高的、遵循着绝对规则的地方，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。
他猛地直起身，警惕地望向破庙门外。夜色浓重，只有风声吹过荒草，并无异样。
“咋了？”山花注意到他的异常。
“……没什么，”杨树生摇摇头，揉了揉后颈，那寒意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痕迹，“可能……是有点累了。”他没有说出那奇怪的感觉，不想破坏此刻好不容易得来的轻松气氛。但他心里清楚，那绝不是错觉。有什么东西，在盯着他们了。一种比深渊恶魔更讲“规矩”，也更令人不安的东西。
山花狐疑地看了看门外，又看了看杨树生，没发现什么，便又兴致勃勃地趴回桌上数钱：“累了就早点歇着！明天姐带你去下馆子！咱现在可是有钱人了！”
破庙里，温暖的（想象中）金钱气息暂时驱散了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。但杨树生知道，他们的“好日子”，恐怕不会太平静太久了。他们在深渊扎下的根越深，在这边看似平凡的破庙里，似乎也越难隐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