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雾翻涌间,一道猩红的光刺破混沌。
冥烬尘瘫倒在地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,原本紧闭的眼睑缓缓掀开——那不再是往日里盛满温柔或冷厉的墨黑眼眸,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尖锐的竖瞳,如蛇类般狭长,瞳孔收缩成细细的一线,周身泛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猩红,像淬了血的玛瑙,透着非人的冷冽与疯狂。
他的呼吸依旧粗重,却不再是之前痛苦的喘息,而是带着一种压抑的、野兽般的低吼,胸腔剧烈起伏,每一次吐息都裹挟着黑色的毒雾与阴寒的鬼气。
脸颊上的乌青毒素与眼底的猩红相互映衬,在苍白的肤色上勾勒出诡异又妖异的纹路,原本属于阴天子的威严被一种失控的暴戾取代,却并非野兽般的蛮夷,而是上位者失控后更显恐怖的毁灭欲。
指尖微微蜷缩,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,泛着淡淡的乌光,深深抠进地面的青砖,留下五道狰狞的划痕。
他缓缓撑起上半身,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,每一次关节转动都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生锈的机械,却又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。
左肩的伤口早已炸开,黑色的毒血混合着猩红的灵力汩汩流淌,滴落在地,腐蚀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,而他仿佛毫无所觉,竖瞳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带着一种漠然的审视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可以随意碾碎的尘埃。
周身的鬼气不再是有序的黑雾,而是化作无数条扭曲的黑影,在他身边盘旋缠绕,像是忠诚的仆从,又像是即将挣脱束缚的凶兽。
那些黑影中隐约浮现出地府厉鬼的虚影,却都在他失控的气息下瑟瑟发抖,不敢有丝毫异动——这不是野兽的狂乱,而是王者失控后,连黑暗本身都要俯首称臣的恐怖。
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房门的方向,竖瞳中的猩红微微波动,像是被某种执念牵引。
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带着暴戾的弧度,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,却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。
喉咙里发出低沉的、断断续续的音节,仔细听去,竟是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:
“白……渊……”
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执念。
他缓缓站起身,身形依旧有些踉跄,却每一步都踩在人心的要害上,地面在他的脚下微微震颤,房间里的家具在他失控的灵力冲击下,纷纷碎裂成齑粉。
竖瞳中的猩红越来越盛,毒雾与鬼气交织成一道黑色的披风,在他身后猎猎作响,整个人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,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,却唯独对那个名字,保留着一丝残存的执念。
他没有嘶吼,没有狂乱地破坏,只是用那双竖瞳锁定着房门的方向,一步步走去。
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威压,空气在他周身扭曲,光线被彻底吞噬,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猩红的瞳孔,以及那份失控后,愈发浓烈的、想要将某人牢牢锁在身边的偏执。
黑雾如影随形,裹挟着冥烬尘失控的气息,在他踏出房门的瞬间,便席卷了整条走廊。
他的步伐依旧不算稳,却带着一种不容阻挡的气势,每一步落下,地面的地砖都会应声碎裂,裂纹如蛛网般蔓延。
竖瞳中猩红的光穿透黑雾,漠然地扫过周遭,但凡被他视线触及的物件,无论是墙壁上的挂画,还是走廊尽头的摆件,都在瞬间被无形的灵力碾碎,化作齑粉。
沿途偶尔有学府的工作人员闻声赶来,刚靠近就被他周身翻涌的鬼气与毒雾震慑,双腿发软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他们望着那个双眼猩红、竖瞳尖利的身影,完全认不出这就是不久前还温文尔雅的冥烬尘,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从地狱爬出的修罗,本能地想要逃离。
冥烬尘对这些人的存在视而不见,他的意识被毒素与失控的力量搅得混沌,却唯独被那道执念牵引着——白渊。
这个名字像是刻在他神魂深处的烙印,即便理智尽失,依旧驱使着他朝着学府中心的方向走去。
途中,几只被学府异动吸引来的低阶厉鬼贸然拦路,它们嗅到了浓郁的毒雾与阴煞之气,以为是同类,想要上前分一杯羹。
可还没靠近冥烬尘三米之内,就被他周身盘旋的黑影瞬间缠住,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便被撕成了碎片,神魂俱灭。
他甚至没有抬头,只是脚步未停地往前走,竖瞳中的猩红偶尔因“白渊”二字泛起细微的波动,那份偏执的占有欲在失控的力量催化下,变得愈发浓烈。
他要找到白渊,要将那个身影牢牢锁在身边,至于挡在前面的一切——无论是厉鬼,还是其他什么,都只能被毁灭。
学府中心的战场已然白热化,楚江天的灵咒光晕渐渐黯淡,上古灵狐的虚影发出一声疲惫的啼鸣。
三只厉鬼的攻击越来越猛烈,黑煞之气几乎要将整个天空染黑。
白渊躲在一处断壁后,看着楚江天渐渐不支,心头焦急万分,体内依旧感受不到黑白无常的任何气息,只能随时准备拼死一搏。
就在这时,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
一道黑色的光柱从远处冲天而起,黑雾席卷而来,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,让战场上的三只厉鬼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,转头望向那个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。
白渊也循着动静望去,只见一道月白色与黑色交织的身影,在黑雾的簇拥下缓缓走来。那双泛着猩红的竖瞳,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,也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。
“冥……烬尘?”
白渊心头一紧,那熟悉的轮廓让他脱口而出,可那双陌生的竖瞳与周身恐怖的气息,却让他浑身发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