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散得差不多了,会议室里安静下来。
苏周站在窗边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签字笔的金属外壳。他看着琴雯把合同放进文件夹,动作利落,脸上没有了刚才面对镜头时的锋利。
“真不考虑引入投资?”他忽然开口,“很多人想投我。”
琴雯停下动作,抬头看他。语气比刚才柔软了很多。“刚才那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,现在我说给你听的。”
她走到他面前,距离一步远。“我要的不是十个平庸画家,而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你。别人掺和进来,只会让你分心,让你妥协,让你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。”
苏周没说话。他低头看着地面,眉头微微皱着。他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机会,也知道资本从来不会只押注一个人。可她不一样。从第一次见面,她就没问过他能带来多少回报。
“你不怕投资失败”他声音低了些。
“怕。”琴雯点头,“但我更怕你失去自我。”
【系统提示:苏周对宿主好感值+5,目前好感值60】
空气静了一瞬。
苏周抬眼,对上她的视线。那里面没有施舍,也没有期待回报的算计。
“我不需要保姆式管理。”他说,“我自己能行。”
“我知道你能吃苦。”琴雯打开手机相册,翻出几张图递过去,“但吃苦不该是常态。你在巴黎睡过桥洞,回国被三家画廊拒之门外,这些我都查到过。”
苏周接过手机,愣住了。
第一张是老厂房的外景,红砖墙爬满藤蔓,门口挂着锈迹斑斑的铁牌。第二张是内部结构图,三层空间被清晰标注:顶层是挑高画室,天窗设计,南北通透;二层是居住区,带厨房、书房和冥想角;一层预留展厅,可做小型发布。
“我在城西艺术区买了这栋楼。”她说,“下周就能动工。”
苏周手指划过屏幕,声音有点哑:“为什么为我做到这一步?”
“大概是你长的太好看了,不忍心你受苦。”琴雯说,“我也不想你花时间找工作室,不想你为房租发愁,不想你因为没钱买材料而改构思。你的精力只能用在一件事上——画画。”
她顿了顿,“助理我也找好了,美院毕业,懂策展也懂财务,以后只对你负责。”
苏周把手机还给她,喉结动了动。他想说点什么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“万一……”他终于开口,“我以后画不出好的作品呢?”
琴雯转身走向窗边。楼下记者已经走光了,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在收设备。风吹起她马尾的一角,她抬手别到耳后。
“我小时候交不起补习费。”她说,“老师当众念我的名字,说‘琴雯同学,请自觉退课,别占着座位’。”
她没回头,声音很平。“可后来我发现,穷不可怕,不要怯弱,勇敢往前走。”
她转过身,看着他。“所以我不怕你画不出来,我只怕你不敢画。只要你还在画,只要你还想画,我就一直支持你。”
苏周眼眶发热。
他往前走了一步,又一步,最后停在她面前。他伸出手,拥抱住了琴雯。不是礼貌性的触碰,也不是试探,是用力的,像抓住一根从悬崖上垂下来的绳子。
“这辈子。”他声音低,但很清楚,“你是第一个肯无条件支持我的人。”
琴雯没挣脱。她反手拥抱住了他。
“走。”她说,“我带你去看看地方。”
车子二十分钟后停在艺术园区门口。
老厂房孤零零立在角落,周围是改造过的文创空间,咖啡馆、陶艺坊、独立书店。这里曾是国营印刷厂,停产十年,多数建筑被拆,只剩这一栋因产权问题搁置至今。
琴雯下车,直接走向正门。铁门上了锁,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新钥匙。
“还没交接完,施工队明天正式进场。”她边说边开门,“先看顶层。”
楼梯是水泥台阶,踩上去有回声。苏周跟着她往上走,脚步越来越慢。
顶层空间开阔,阳光从斜顶天窗洒进来,在地面投出菱形光斑。角落堆着旧印刷机零件,墙上还有褪色的安全生产标语。
“这里要全拆。”琴雯指着北侧,“加装电动天幕,雨天也能采光。南墙开两扇落地窗,风可以从两边穿过去。”
她走到中央,张开双臂。“画布可以做到五米高,颜料随便泼,地板我给你铺特制涂层,洗得掉。”
苏周没说话。他慢慢走到东墙,伸手摸了摸砖面。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,带着年久失修的凉意。
他突然蹲下,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带的速写本和炭笔。
刷——
一道粗黑的线条划过纸面。
琴雯站在原地没动。她看着他低着头,笔尖快速移动,肩膀微微起伏。他已经很久,在没想好主题的情况下动笔了。
五分钟,十张草图。
有人物轮廓,有抽象线条,有一片燃烧的天空。
他停下笔,喘了口气,抬头看她。
“我想画一组新的。”他说,“叫《光进来的地方》。”
琴雯笑了。
“那就从这里重新开始。”
【系统提示:苏周对宿主好感值+5,目前好感值为65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