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行App的余额定格在107,263,201.元，屏幕光映在她脸上，像一层薄薄的霜。琴雯合上电脑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，像是给自己的某种信号。
她站起身，走到衣柜前拉开门。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，最显眼的是那条米白色针织连衣裙，剪裁利落，袖口微微收紧，领口是小V设计，不张扬却显气质。她把它取下来，换掉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灰色卫衣。
帆布包被塞进床底，轻奢风的小方包拎在手上。马尾重新扎了一遍，比平时高了半寸，显得更清爽。镜片后的目光原本冷而锐利，此刻她轻轻眨眼，让眼神多了点柔软的弧度。
手机震动，齐宇发来消息：“定位发你了，等你。”
心里默念搞钱加好感，深吸一口气，推门出去。
巷子藏在老城区深处，导航走到最后三百米就失灵了。青石板路凹凸不平，两旁是斑驳的老墙，爬着藤蔓。她沿着墙根走，忽然看见一扇黑漆木门，檐下吊着竹灯笼，风吹得它轻轻晃。
门侧墙上嵌着一块铜牌，“听味居”三个字刻得沉稳有力，落款是个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名字。不是印刷体，也不是临时贴的招牌，是真有人请名家题的。
她推门进去。
暖黄的灯光洒下来，空气里飘着炖鸡的油香和一丝陈年花雕的酒气。一个穿素色唐装的男人站在迎宾处，五十岁上下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见她进来，立刻笑着迎上前。
“是琴小姐吧？齐先生在‘松风’雅间，等您十分钟了。”
语气自然，也没有过分热情。
琴雯点头，跟着他往里走。走廊两侧挂着水墨画，脚步声被地毯吸走，安静得能听见厨房传来的锅铲碰撞声。
唐装老板抬手推开一扇雕花木门：“请进。”
她一眼就看见齐宇站起来。他今天穿了件高仿Gucci衬衫，领口敞着两颗扣子，耳钉闪了一下。笑容灿烂，像是直播间的状态全开。
“哎哟，可算来了！”他语气熟络，“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呢。”
琴雯微微低头，嘴角轻扬，声音放得柔了些：“上次答应了你的，就会来。路上有点堵，让你久等了。”
她说完，不动声色地坐下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，动作克制。视线扫过桌面——紫砂茶壶冒着热气，菜单是手写的宣纸卷轴，筷子是整根竹子削的，还带着天然节痕。
细节做得很足。
她悄悄打开反舔系统界面。屏幕上跳出齐宇的头像，下方一串数据滚动：
【绑定对象：齐宇】
【当前好感值：60】
她心里默念：今天，至少再涨点好感。
齐宇已经拿起茶壶给她倒水：“这茶是老板私藏的岩茶，一般人来都不拿出来。我说是我女朋友想试试，他才肯泡。”
她接过杯子，没喝，只是闻了闻：“难怪这么香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齐宇笑出虎牙，“我还特意跟老板说，今晚这顿不能马虎。你是贵客。老板说菜可以给我免费，茶可要收费，好喝等下我叫老板给打包一些。”
她抬眼看过去。他的眼神没躲，反而迎上来，带着点得意，也带着点讨好。
这不是纯粹的表演。他在用力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但她也知道，这种“用心”里掺着算计。他是主播，最懂镜头感，哪怕现在没开直播，他也活在潜在的观众想象里。这场饭局，说不定已经在他的短视频草稿箱里存了标题——《带神朋友吃私房菜》。
可那又怎样？只要他愿意花钱，系统照单全返。
她放下茶杯，指尖轻轻碰了下腕上的粉色水晶手链。这是他上次买的，八千八百块，系统返了八百八十万。她当时装作惊喜。
但现在他坐在这里，请她吃饭，用尽力气营造氛围，甚至提前和老板打好招呼——说明他在乎她的反应，在乎她会不会继续给他花钱。
这就够了。利益交换才是我想要的，感情，不存在的。这才是合格的刷钱工具人。
“这家店你怎么找到的？”她问，语气像是随口一提。
“刷本地生活号看到的。”齐宇靠向椅背，手撑在桌边，“说是有道二十年秘制东坡肉，肥而不腻，瘦而不柴。我一看评论区全是美食博主打卡，就记下了。”
他说得轻松，但琴雯注意到，他没提“直播探店”，也没说“带粉丝福利”。他知道琴雯不喜欢当流量素材。
在我面前还算比较收敛。
她笑了笑：“那你这次是纯私人请客？”
“那必须啊！”齐宇拍胸脯，“我又不傻，把你当节目效果？那是自断财路，我还害怕有人挖我墙角呢，我可要把你藏好了，我的金主大人。”
她说：“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欺骗。”
齐宇一愣，随即点头。
她看着他，没说话。
他被看得有点发毛，举起右手：“我发誓，虽然我有点小心思，但我对你没有过坏心思。”
她这才轻轻点头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齐宇松了口气，马上又打起精神：“菜单你看看？老板说今天新到了野生菌菇，配土鸡汤，鲜得眉毛都要掉。”
他把宣纸卷轴推过来，手指在某一行停留了一下。
琴雯顺着看去——“松茸炖鸡，时价”。
她记得上次在商场，他盯着那块百万腕表的眼神，贪婪又克制。现在他又在引导她注意高价菜。
进步了。
“就这个吧。”她说，“再加上你之前说的东坡肉，再来个清炒时蔬。”
齐宇眼睛一亮：“老板！三道菜，松茸炖鸡加量！”
门外传来应声。
琴雯端起茶杯，这次真的喝了一口。茶汤醇厚，回甘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