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可能？！”观音失声惊呼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
如来面色阴沉如水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此界的力量——那是混沌的意志，是开天辟地前便存在的本源，连圣人都无法轻易触碰的禁忌！
魏烟站在禁制之后，扬声道：“佛祖自己身上的罪孽还没洗清，还有心思让我们皈依佛门？世人都求神拜佛，谁去为生计奔波？难道佛祖要以身饲人，填满天下人的肚子吗？”
如来看着地上如同蝼蚁般渺小的两人，怒火中烧。可偏偏就是这两个“蝼蚁”，竟让他感受到了因果反噬的刺痛，仿佛有无数凡人的意志在对抗他的佛威。
凌霄殿上，玉帝手中的琉璃盏“啪”地一声碎裂，琼浆玉液洒落一地。
“陛下！”太白金星惊呼，连忙上前查看。
玉帝却笑了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：“好一个魏烟，好一个蓝忘机……竟能逼得如来亲自出手，还让他无功而返！”他缓缓起身，目光深邃如渊，“传朕旨意，即日起，天庭不得干涉此二人行事，违者按天规处置！”
“那佛门……”
“佛门若再敢以大欺小，恃强凌弱，便是与我天庭为敌！”玉帝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经此一战，西方佛教再也不敢轻易对魏烟和蓝忘机出手。他们终于明白——
凡人若觉醒，神佛亦不能欺！
魏烟站在山巅，望着远方渐渐散去的佛光，轻声道：“蓝叔叔，我们赢了。”
蓝忘机微微颔首，眸光柔和，看向身后那些自发赶来、手持农具石块的凡人，心中百感交集：“嗯，我们赢了。”
而在他们身后，无数凡人抬起头，望着散去的佛光，眼中再无往日的敬畏与畏惧，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坚定。
山脚下，曾经的灾民们已经建起了新的村落，田地里庄稼茁壮，学堂中传来朗朗读书声，炊烟袅袅升起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。
——属于人的时代，终将到来。
灵山一战的消息如野火燎原，迅速传遍三界。
凡间各处，那些曾被佛门香火束缚的百姓们，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——原来神佛并非不可战胜，原来凡人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一座座村庄里，人们悄悄撤下了家中的佛龛，取下了厅堂里的菩萨像，转而将“自强不息”四字刻在祠堂中央的石碑上。孩童们跟着先生拿着竹简，学习辨认五谷、测算时节；老人们围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手里比划着，讨论着如何改良犁耙，如何修渠引水让旱地变良田。
曾经香火鼎盛的佛寺，如今门可罗雀，香炉里的灰烬早已冷却，功德箱上落了一层薄灰，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去，能看见尘埃在光柱里飞舞。
大雷音寺内，诸佛菩萨齐聚，气氛凝重如铁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“佛祖，不能再放任下去了！”金刚罗汉怒目圆睁，声震大殿，“那些凡人如今连最基本的晨昏供奉都断了，长此以往，我佛门亿万年来的根基何在？东传大计又如何实现？”
观音菩萨轻抚净瓶，柳眉微蹙：“可那魏烟有混沌之力护体，蓝忘机的天道印记又与混沌之力交织，连佛祖的金身法相都无法强行度化，我们贸然出手，只怕也是徒劳。”
如来闭目沉思，莲台周围的佛光忽明忽暗。良久，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：“西游量劫将至，此乃天道定数，非人力所能更改。他们能挡一时，却挡不了一世。”
“可若到那时，凡人早已觉醒，谁还会信‘苦海无边，回头是岸’？”文殊菩萨手持慧剑，欲言又止，语气里满是担忧。
如来睁开眼，眸中金光流转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那就让他们‘自愿’回归信仰。量劫之中，苦难自会教会他们，谁才是真正能渡他们的存在。”
魏烟和蓝忘机并未停歇。他们走遍九州大地，将知识与技能播撒到每一个角落。
在东海之滨，渔民们学会了用魏烟教的简易符咒预测风暴，渔网也改良得更耐用，出海捕鱼的成活率提高了数倍；在西北荒漠，游牧民族掌握了引水固沙的法门，用草方格留住水土，让绿洲一点点向外延伸；在南疆密林，部落族人跟着蓝忘机识药草、制解药，成功祛除了世代困扰他们的瘴气，连孩童的夭折率都降了下来。
魏烟甚至将简化版的“传讯符”教给百姓，用特殊的朱砂和符纸绘制，让相隔千里的村落能互通消息，哪里遭了灾、哪里丰收了，讯息很快就能传开。渐渐地，自生自立的风气在凡间形成，信息与知识如星火传递，终成燎原之势。
蓝忘机则专注于完善魏无羡的灵魂修复。他发现，随着凡人觉醒的意志越来越强，那份源自“人定胜天”的希望之力也越发纯粹，魏无羡的虚影因此越发凝实，如今已能短暂地开口说话，甚至能施展一些简单的术法，比如指尖燃出一小簇火焰，或是让地上的石子轻轻滚动。
“蓝湛。”
这一日，魏无羡的虚影忽然主动开口，声音虽还有些虚幻，却带着熟悉的清朗，他眼中带着笑意，望着正在弹琴的蓝忘机。
“你们做得很好。”
蓝忘机指尖微颤，琴弦发出一声轻响，他向来清冷的眸子泛起涟漪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：“魏婴，你……”
“我虽未完全恢复，但已能清晰感知外界。”魏无羡飘到他身边，虚影几乎能看出衣物的纹理，“这些凡人，比我们当年在修真界看到的，强多了。他们身上那股劲儿，比任何香火都让人动心。”
凌霄殿内，玉帝听着千里眼的汇报，嘴角微扬，心情显然不错。
“陛下，西方佛门近日频繁调动金刚力士，又让不少比丘下山，似乎准备对凡间有所动作。”太白金星上前一步，低声道。
玉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盏，盏中琼浆映出他含笑的眉眼，淡淡道：“让他们闹吧，闹得越大越好。佛门与凡人的嫌隙越深，对我们天庭而言，未必是坏事。”
“可若佛门强行干预凡间，伤及无辜……”
“干预？”玉帝轻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“他们敢吗？如今天道注视着量劫，他们若敢明目张胆地镇压凡人，便是自毁根基，正好给了朕出手的理由。”他顿了顿，望向殿外的云海，“更何况，杨戬那边，可还没真正出手呢。”
这一夜，魏烟忽然从梦中惊醒，额头上布满冷汗。
她又梦见了那个场景——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，一边是高楼林立、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，霓虹闪烁，人声鼎沸；一边是云雾缭绕、仙气缥缈的仙山琼阁，钟声悠远，神光隐现。
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亘古的苍茫：“若只能选一个，你选哪个？”
而这一次，没等她回答，梦境骤然破碎，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，只留下一片混沌的黑暗。
“砰！”
窗外传来一声巨响，震得屋瓦簌簌发抖。刹那间，整个村落被耀眼的金光笼罩，梵音如针般刺入耳膜，连空气都变得滚烫。
魏烟翻身而起，抓起枕边的暗夜剑冲出门外。只见夜空之中，密密麻麻的金刚力士凌空而立，铠甲在金光中泛着冷芒，为首之人手持降魔杵，声如雷霆贯耳：“奉佛祖法旨，凡受妖女蛊惑、不敬神佛者，当受佛法净化，重归正途！”
西方佛教终究还是对凡人出手了。
村民们纷纷冲出屋外，手中握着锄头、镰刀，甚至只是一根磨尖的木棍。他们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，却没有一个人退缩，更没有人跪地求饶。
“佛门了不起啊？！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拄着拐杖，气得浑身发抖，“前些年大旱，我们跪烂了膝盖，磕破了头，你们可曾降过一滴雨？如今我们靠自己开荒引水活下来了，你们倒来‘净化’了？这天理何在！”
“就是！”年轻的猎户搭箭上弦，箭头直指空中的金刚力士，“魏姑娘教我们辨识草药、修补渔网，是活命的本事！你们却要赶尽杀绝，这就是佛门标榜的‘慈悲为怀’？我看是蛇蝎心肠！”
金光之中，金刚力士们本欲动手，却被这股凡人的气势震慑——他们见惯了跪地求饶的信徒，从未见过如此敢直面佛威的凡人。攻势竟为之一滞。
魏烟与蓝忘机对视一眼，同时跃上屋顶。晨露沾湿了衣袍，二人看向下面的乡民。
“诸位乡亲！”魏烟高声道，声音穿透梵音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“今日之战，不为我魏烟，不为蓝先生，而为天下所有不愿做神佛棋子的凡人！”
她举起暗夜剑，剑锋直指苍穹，紫纹在腕间熠熠生辉：“今日，便让神佛看看——凡人之怒，亦可撼九天！”
这一战，没有华丽的术法，没有浩瀚的佛光。
有的只是凡人的锄头撞上金刚的降魔杵，发出沉闷的钝响；猎户的箭矢穿透罗汉的金身，带出点点金光；农妇的咒骂声粗粝如石，竟震散了菩萨念诵的梵音。连孩童都捡起石子，用力朝空中掷去，口中喊着“不许欺负我爹娘”。
魏烟的暗夜剑如一道暗芒，专破佛力罩门；蓝忘机的避尘剑化作清辉，护住身后的凡人。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，每一次挥剑，都有千百双眼睛注视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，染红东方天际时，金刚力士们竟在凡人的悍不畏死中节节败退。为首的力士见势不妙，怒吼一声，带着残余部众化作金光遁走，连降魔杵都遗落在田埂上。
村落里，幸存的人们相拥而泣，泪水混着汗水滑落，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。有人瘫坐在地，摸着流血的额头大笑，他们靠自己驱逐了那些人。
魏烟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，轻声道：“蓝叔叔，这只是开始。”
蓝忘机点头：“嗯。”
在他们身后，魏无羡的虚影彻底凝实，竟与真人一般无二。他望着下方欢呼的凡人，眼中似有星辰流转，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，曾经那个少年回来了。
大雷音寺内，佛光黯淡，诸佛垂首，殿中一片死寂。如来端坐莲台，面色看似沉静，指尖却微微泛起金光，流转不定，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。
“佛祖，凡间信仰崩塌，香火断绝已近百年。”观音菩萨手持净瓶，低声道，“若再放任下去，西游量劫尚未开始，我佛门根基恐怕就要先毁于一旦。”
如来缓缓睁眼，眸中金光流转，扫过殿中诸佛：“玉帝那边，可有回音？”
“玉帝以‘二人不受天庭管束’为由，拒绝召回蓝忘机和魏烟。”文殊菩萨眉头紧锁，语气凝重，“天庭分明是坐视我佛门衰落，想坐收渔利。”
如来沉默片刻，忽然道：“传我法旨，本座要亲赴凌霄殿。”
九重天上，祥云缭绕，却掩不住剑拔弩张的气息。如来金身降临凌霄宝殿，圣人威压如泰山压顶，逼得众仙纷纷低头，连殿梁都似在微微震颤。
“玉帝。”如来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西游量劫乃天道定数，关乎三界平衡。如今凡人对佛门抵触日深，佛法东传受阻，量劫难行，长此以往，三界秩序将乱。”
玉帝端坐龙椅，面色不改，语气淡然：“佛祖此言差矣。凡人觉醒，自食其力，不再寄望于虚无缥缈的供奉，此乃盛世之兆，何来秩序大乱？”
如来眸光一冷，金身法相隐隐发光：“蓝忘机与魏烟扰乱凡间信仰，动摇佛门根基，若不召回，量劫终难有成。”
玉帝轻笑一声：“他二人非我天庭正神，不过是游历凡间的修士，朕如何能强行召回？”
如来缓缓抬手，掌心浮现一道“卍”字金印，准圣之力如渊渟岳峙，隐隐涌动，殿内空气瞬间凝固：“若天庭不管，那便由我佛门亲自‘度化’，以正视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