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宫殿的穹顶还在簌簌落着夜明珠的碎片，林疏桐被谢沉渊护在臂弯里，能清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——沉稳有力，像古寺晨钟，和从前那个总在偏执里反复碾转的苦行圣子判若两人。
那是天道之力的考验。
老者的声音忽然穿透震动，林疏桐抬头时，发现他本就淡去的身影已彻底融入水晶球的光晕，只余下一缕白须般的光丝飘向殿门，你们必须通过它，才能真正掌握这份力量。
谢沉渊的剑穗在气流里翻卷，他垂眸看了眼林疏桐被自己攥得发红的手腕，指尖微松，却仍没松开半分：前辈？
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的轰鸣，像有巨斧在劈山，又像万马踏碎坚冰。
林疏桐感觉腰间系统空间发烫，那是方才吸收的传承碎片在共鸣——自穿书以来，她总依赖系统的躺平奖励，此刻却忽然明白，那些看似不劳而获的机缘，或许本就是天道在等她不按常理的道心。
出去吧。她轻轻推了推谢沉渊的胳膊，躲在殿里，考验也不会自己走。
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，最终将剑收入鞘中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在危险前主动收剑，却比出鞘时更让人安心。
他反手握住林疏桐的手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指节：跟紧我。
小翠的手指还揪着林疏桐的衣袖，这会子连野花发绳都歪到耳后，却硬撑着扬起下巴：我、我带着张道长给的驱邪符呢！李明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，刀尖挑起地上一块碎石掷向殿门——碎石刚触到门框就地裂开，露出门后青石板铺就的广场。
广场比林疏桐想象中开阔，四周立着九根盘龙柱，龙身鳞片间嵌着暗银色机关，有的还在渗出幽蓝荧光。
谢沉渊的脚步顿在门槛处，剑眉微拧：这些机关...像是用逆命石造的。他指尖拂过最近的龙柱，鳞片突然倒竖，在他掌心划出血珠，逆命石反噬勤修者，果然是天道设的局。
林疏桐盯着他渗血的手，系统提示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：【检测到特殊场景天道试炼场，今日签到地点更新为广场中央石碑，需保持躺平状态（发呆\/静坐）一炷香。
当前越抗拒主动探索，奖励越丰厚~】
她差点笑出声——系统倒会挑时候。
目光扫过广场中央，果然立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，表面浮着流动的金色符文，像活物般游移。
那石碑有问题。李明突然压低声音，短刀指向石碑方向，我刚才用碎石探路，只有那条路没触发陷阱。
小翠踮脚望了望，发绳上的野花颤巍巍的：会不会是引我们过去的？
谢沉渊的拇指蹭掉掌心血珠，拉着林疏桐往石碑走：试试便知。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踩在两块石板的缝隙间，林疏桐跟着他的节奏，忽然发现他的鞋尖总比自己的脚尖先落地半寸——这个细微的护持动作，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安心。
离石碑还有三步时，林疏桐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：【石碑符文为上古指引术，需用灵识触碰激活。
当前宿主躺平意愿度87%（发呆中），奖励概率提升30%。】
她停住脚，故意打了个哈欠：你们先看看，我...我有点困。
谢沉渊转头看她，眼底浮起无奈的笑——他早摸透了她的，却还是配合地挡在她身侧：我来。
指尖即将触到石碑的瞬间，林疏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等等。她闭了闭眼，装作漫不经心抬手，指尖轻轻点在石碑上。
符文地炸开，在两人头顶凝成光雾，显出一行古篆：心之所向，道之所往。
是指引！小翠蹦起来，发绳上的野花终于掉了，她却顾不上捡，扑到石碑前扒着看，往左边第三根龙柱走！
李明的短刀在掌心转得更快：我去探路。他猫着腰贴近地面，刀尖挑起一片落叶掷向左边——落叶刚飞过第三根龙柱，柱身突然射出数道银芒，将落叶绞成碎片。
好险！小翠捂住嘴，眼睛却亮起来，那怎么办？
林疏桐望着被银芒划破的空气，系统突然弹出提示：【检测到宿主被动观察（发呆状态），触发隐藏奖励机关破解直觉。
当前需按生、死、休、惊顺序触发龙柱机关，正确率100%。】
她揉了揉太阳穴，装出苦思冥想的模样：或许...按生门顺序？
谢沉渊的指尖在腰间剑柄上点了点——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：生门在左三，死门在右五，休门在正前...疏桐，你怎么知道？
林疏桐歪头看他：猜的？
谢沉渊盯着她发亮的眼睛，突然低笑一声：我信。他提气跃上龙柱，指尖按在龙首双眼处——左边龙眼凹进去时，右边龙尾突然弹出暗格，露出一枚刻着字的铜钥。
接下来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：李明用短刀挑出字铜钥时，银芒机关全部静止；小翠举着字铜钥跑回来，发梢沾了片龙鳞都没察觉；谢沉渊将最后一枚字铜钥插入石门时，整座广场的机关突然倒转，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。
石门缓缓打开，通道内涌出的光芒像液态的月光，照得众人身上都镀了层银边。
林疏桐望着通道深处，系统空间里的传承碎片烫得几乎要穿透衣物——那是比任何签到奖励都更让她安心的存在。
可就在这时，一阵阴风吹过。
风里带着腐叶的腥气，刮得林疏桐后颈发凉。
谢沉渊的剑地出鞘，剑气在身前织成屏障；李明的短刀抵住石门缝隙，刀尖渗出淡淡血光；小翠死死攥住林疏桐的衣袖，这次连话都不敢说了。
通道深处的光芒突然暗了暗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光雾里蠕动。
林疏桐摸了摸发烫的系统空间，又看了眼身侧的谢沉渊——他的背影依然挺直，却悄悄往她这边挪了半步，把她完全护在剑气范围内。
进去吗？小翠的声音细若蚊蝇。
谢沉渊转头看林疏桐，目光里没有从前的偏执，只有纯粹的信任：你说呢？
林疏桐望着通道深处翻涌的光雾，忽然想起老者说的道心即剑。
她勾了勾唇角，握住谢沉渊的手腕，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发烫的位置：进去。
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的声音里，通道深处传来一声低吟——像是叹息，又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，终于被唤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