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链在粗糙的石板地上拖拽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凌越的手腕被镣铐勒得发红，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，疼得她眉头紧蹙。
黑衣守卫面无表情，掌心的力道像铁钳，死死扣着她的胳膊，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。
“快走，别磨磨蹭蹭！”
守卫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，另一只手还在她后背推了一把。
凌越踉跄着往前扑，膝盖差点撞上台阶，她咬着牙稳住身形，眼底翻涌着不甘。
这条通往献祭室的走廊格外昏暗，墙壁上嵌着的油灯忽明忽暗，映得两侧的阴影张牙舞爪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，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，顺着鼻腔钻进肺里，让她一阵反胃。
献祭室的方向隐约传来低沉的轰鸣，像是某种巨大的机器在运转，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。
凌越的心一点点往下沉，萧夜的手段她早有耳闻，献祭室这三个字，本身就是催命符。
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。
不能就这么认命，莫尘还在等她，她必须活着出去。
就在这时，前方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。
那人穿着黑色劲装，身形挺拔，侧脸线条利落，正是萧夜手下最得力的助手，林墨。
守卫看到林墨，脚步顿了顿，语气明显收敛了几分：“林先生。”
林墨微微颔首，目光落在凌越身上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“这是要送往献祭室？”
他的声音平静无波，听不出喜怒。
“是，萧先生的命令。”守卫恭敬回答。
林墨往前走了两步，挡住了守卫的去路，“我奉命过来检查一下，确保没有纰漏。”
守卫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，但也不敢违抗，只能松开了抓着凌越胳膊的手。
凌越趁机活动了一下手腕，警惕地盯着林墨，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。
她认得他，萧夜身边最信任的人，手段狠辣，从不留情。
他现在突然出现，绝不可能是好心。
林墨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，停留在她被镣铐磨红的手腕上，眸色暗了暗。
他不动声色地靠近，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，右手却在转身的瞬间，飞快地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了凌越的掌心。
纸条很薄，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，像是烙铁一样烫了凌越一下。
凌越瞳孔骤缩，下意识地想要松开，却被林墨用眼神制止。
她的指尖蜷缩，死死攥住纸条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陷阱，这一定是萧夜设下的陷阱。
用一张所谓的逃生路线，引诱她自投罗网，到时候死得更惨。
凌越抬眼，对上林墨的视线，那双眼睛里没有平时的冷冽，反而带着一丝急切的示意。
像是在说，相信我。
凌越心里冷笑，萧夜的人，怎么可能值得相信？
她想起莫尘之前的叮嘱，越是看似机会的东西，越可能是致命的诱饵。
林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眉头微蹙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他的眼神更加急切，甚至带着一丝恳求，像是在为她的固执而焦虑。
“林先生，检查好了吗？”守卫不耐烦地催促，“萧先生还在等着。”
林墨收回目光，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，“好了，走吧。”
守卫立刻上前，再次抓住凌越的胳膊，力道比之前更重。
凌越刻意放慢了脚步，目光死死盯着林墨，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。
可林墨只是站在原地，背对着她，肩膀微微绷紧，看不出任何异常。
就在凌越即将走过拐角，再也看不到林墨的时候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。
是林墨。
凌越脚步一顿，守卫粗暴地拉扯她：“走啊！磨蹭什么！”
她趁机回头，正好看到林墨用手捂着嘴，眼神却越过守卫的肩膀，再次看向她，眼底的示意更加明显。
同时，他的手指隐晦地指了指凌越的口袋，像是在提醒她收好纸条。
凌越的心乱了。
如果只是陷阱，他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。
可他是萧夜的人，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不敢有丝毫放松。
她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纸条，纸张的纹路清晰可辨，上面似乎真的画着什么。
献祭室的大门越来越近，那扇厚重的黑木门上刻着诡异的符文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。
凌越的心跳越来越快，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，将纸条浸湿了一角。
她再次看向林墨，却发现他已经被守卫拦住了去路。
“林先生，献祭室附近禁止逗留。”守卫的语气带着警告。
林墨站在原地，没有动，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凌越的身影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，似乎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有担忧，有急切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。
凌越突然想起，莫尘曾经跟她提过，他几年前救过一个被仇家追杀的年轻人。
当时那人重伤昏迷，莫尘救了他之后，就再也没有联系。
难道……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凌越强行压了下去。
不可能，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。
而且，就算他真的是那个被救的人，在萧夜手下待了这么久，初心早就该被磨灭了。
守卫已经将献祭室的大门推开一条缝，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，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，让凌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进去！”
守卫猛地用力，将凌越往前一推。
她踉跄着冲进献祭室，回头望去，正好看到林墨被守卫推搡着转身，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丝复杂的怅然，然后便被走廊的阴影吞没。
凌越站在原地，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，胸口剧烈起伏。
她缓缓伸出手，将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。
纸条已经被汗水浸透，上面的线条有些模糊，但依稀能看出是一条复杂的路线图，标记着几个关键的拐角和通风口。
她盯着纸条，指尖微微发抖。
到底是陷阱，还是真正的逃生希望？
林墨的眼神，他的小动作，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。
如果她相信他，万一真是陷阱，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活着出去。
如果她不相信，万一这真的是唯一的逃生路线，她就会错失良机。
凌越攥紧纸条，指节泛白，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。
她抬头看向献祭室深处，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而口袋里的纸条，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，承载着她唯一的生机，也可能是致命的毒药。
林墨的立场，他的真实目的，像一团迷雾，笼罩在凌越心头。
她不敢轻易行动，只能死死攥着那张纸条，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信任的裂痕，在她接过纸条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悄然产生，并且随着献祭室的寒气，一点点扩大。
她不知道，这张纸条，将会把她引向何方。
也不知道，那个站在萧夜阵营里的林墨，到底是敌是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