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清颜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时，手指顿在了键盘上。
屏幕的光还亮着，萧逸尘邮件里的“监控盲区标注”几个字，还清晰地映在她眼底。她慢慢回头，就撞进傅云霆沉得能滴出水的眼神里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她关掉邮件页面，声音尽量平静，却还是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傅云霆没说话，一步步走近，目光扫过电脑屏幕，又落回她脸上。他的呼吸很重，带着酒气——刚才在车里，他忍不住喝了半瓶威士忌，却没压下半点嫉妒。
“刚才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？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像暴风雨前的闷雷，“萧逸尘的邮件？”
慕清颜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：“他给的是抓捕布控的建议，很有用。我是因为案子有进展，才高兴。”
“案子有进展？”傅云霆突然笑了，笑意却没到眼底，带着刺骨的冷，“还是因为，给你建议的人是萧逸尘？”
“傅云霆！”慕清颜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阴阳怪气？我跟你说过，我和他只是为了查案！”
“为了查案，需要深夜单独见面？为了查案，需要发加密邮件？为了查案，你要对着他写的字，笑成那样？”傅云霆步步紧逼，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，“慕清颜，你敢说，你对他没有一点别的心思？”
“我没有！”慕清颜的声音也拔高了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我对他只有感谢，因为他尊重我的工作，不像你，只会质疑我，阻挠我！”
“尊重？”傅云霆伸手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，“他那叫尊重？他那是利用！他想通过你，插手警局的事，想借你的手，对付陈泰和，对付我！你怎么就看不明白！”
“我看明白了！我比你清楚谁是真心帮我！”慕清颜用力想甩开他的手，却被他抓得更紧，“萧逸尘虽然有目的，但他给的线索都是真的，他没耽误我破案！可你呢？你除了让我别查、别见他，还做了什么？”
傅云霆的心脏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，疼得他指尖发麻。他看着慕清颜眼底的失望，那失望比愤怒更让他难受，却还是不肯松口：“我是为了你好！上次你跟他见面后，就被‘画家’的人跟踪，你忘了？你就不怕这次他再给你设个圈套，让你万劫不复？”
“我没忘！”慕清颜的眼眶有点红，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他，“但我是警察，危险是我的工作一部分！我不需要你把我护在温室里，我需要你相信我能处理好！傅云霆，你从来都不明白，我要的不是你的保护，是你的理解！”
“理解？”傅云霆突然松开她的手，后退一步，像是听到了笑话，“理解你跟我的对手走那么近？理解你对着他的邮件笑？慕清颜，我做不到！”
他抬手，猛地挥向桌上的电脑——笔记本电脑晃了晃，差点摔在地上，慕清颜眼疾手快地扶住，指尖碰到冰凉的机身，心里一片寒凉。
“傅云霆，你别太过分！”她把电脑抱在怀里，像护住最后一点坚持，“这是我的办案工具，你不能动！”
“办案工具？”傅云霆盯着她怀里的电脑，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嫉妒，“里面全是萧逸尘给你的东西，对吧？把它删了！现在就删！”
“凭什么删？”慕清颜死死抱着电脑，不肯松手，“这些都是能抓住陈叔的关键，删了案子怎么办？受害者怎么办？傅云霆，你能不能别只想着你自己的情绪，想想你的责任！”
“责任？我的责任就是不让你出事！”傅云霆的声音彻底失控，他伸手想去抢电脑，慕清颜急忙躲开，却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水杯。
热水洒在地板上，溅湿了他的裤脚，杯子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，碎成了几片。
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，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。
傅云霆看着地上的碎杯子，又看着慕清颜抱着电脑、一脸防备的样子，心里的嫉妒和愤怒混着委屈，翻江倒海。
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，他只是太怕失去她了。
“慕清颜，我最后跟你说一次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声音沉得像冰，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从现在起，停止和萧逸尘的所有来往。不准见他，不准收他的邮件，不准用他给的任何东西。”
慕清颜愣住了，她看着傅云霆眼底的偏执，那偏执像一张网，要把她困在里面。她突然觉得，眼前的这个男人，陌生得让她害怕。
“如果我不呢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倔强。
傅云霆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，他上前一步，几乎贴到她面前，语气里带着威胁：“你敢？慕清颜，你敢再见他试试！我会让你知道，什么叫后悔！”
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，带着酒气和怒火，让她忍不住后退一步。看着他那副蛮不讲理、如同暴君般的模样，慕清颜心里的失望终于积攒到了顶点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。
她突然笑了，那笑容很淡，却带着刺骨的嘲讽。她抬起头，直视着傅云霆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反问：
“傅云霆，你凭什么？！”
傅云霆的动作猛地顿住，他看着慕清颜眼底的冰冷，那冰冷像一盆冷水，瞬间浇在他的怒火上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
是啊，他凭什么？
凭什么命令她？凭什么干涉她的工作？凭什么用“为她好”的名义，剥夺她的选择？
这些问题，他答不上来。
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，却再也暖不了两人之间的冰冷。慕清颜抱着电脑，站在原地，眼底的失望像潮水一样，几乎要将她淹没。而傅云霆，第一次在她面前，露出了无措又狼狈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