巩夫人似是攒足了勇气,轻声道:“我去。”
兰烬安抚她:“别怕,我带了很多人,今晚就守在你身边,不会让你有事。后面动静大了,我们的人会藏起来,你不用强撑着,直接晕过去就行。之后被问话,你就把这些年的遭遇实话实说。说不出来的就不要说,不要说假话。但是关于我们的一个字也不能说,咬死了就是因为发现了巩砚的秘密才被关起来。”
巩夫人见儿媳妇朝她点头,便也跟着点头。
秦芳看向兰烬:“我呢?我要做些什么?”
“做得越多漏洞越多,当官的都不是傻子,可以借他们的势,但不能利用得太过。”兰烬安抚她:“安心等着,外边有了动静后,你屋里的婆子和外边的护卫都会醒过来,你平时如何表现就如何表现。”
秦芳很想做点什么以泄这么多年心头之恨,可如果会坏事,那她可以像死了一样安静。
“至于巩夫人屋里的两个婆子。”兰烬回头吩咐:“带到隔壁宅子去,不能杀,仵作验尸能验出她们死亡的时间,给她们留口气。伤口做好处理,不要太新鲜,进气多出气少的拖着那口气。两个婆子而已,死了会追查她们为什么死,活着反而没人在意,也没人会往死里去救。”
照棠根本不管为什么要留人一口气,应了一声就一边肩膀扛一个的离开。
秦芳多想了一想,努力跟上兰烬的意图:“为了让婆婆关起来的事更像真的?”
“两个婆子看管不利,才会让巩夫人发现巩砚的秘密,不该杀?”
非常的有理有据!
秦芳紧张得砰砰直跳的心平缓了些许,兰烬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,其他事一定更周全。
兰烬起身:“巩夫人你收拾收拾,穿好外衫,白日里是什么样就装扮成什么样。一盏茶的时间够吗?”
巩夫人抠着手指慌乱的点头。
秦芳忙道:“我留下帮忙。”
兰烬还没说什么,巩夫人反倒摇了头:“我平时本就不装扮,只需换身衣裳戴上几样首饰,你回去看好孩子。”
“娘……”
“去吧。”
一个向来没什么主见的人突然就不顺着别人的话来了,秦芳顿了顿才点头:“我在外边等着,有事你叫我。”
巩夫人坚持:“你回去,孩子醒了会坏事。”
若是用别的理由,秦芳没那么容易被说服,可这个理由实在让她心里没底,出屋后就匆匆往自己院走。
走了两步,秦芳又转过身来,定定的看着兰烬道:“能成,是不是?”
“当然。”
没有丝毫犹豫的话安了秦芳的心,说不定,明日天亮后她的人生也有了希望。
深施一礼,秦芳快步离开。
兰烬往外走了些,抬头看着星空,心里算着时间。
林栖鹤在一旁无声的陪着。
巩夫人还没出来,照棠先回来了:“我把两婆子扔在一间空屋子里了,一会可以让巩夫人也去那里。”
“留了一口气吧?”
“留着了,不过最多也就活到明日早上。”
兰烬点点头,听到身后门打开的声音转身看去,衣着头发都微微有些散乱的巩夫人站在那里。
她还未开口,照棠就大步上前凑近闻了闻,拉起她的手把衣袖往上推,看到了上边数处血淋淋的伤口。
她还要去看其他地方,巩夫人用微弱的力量挡了挡。
照棠停了下来。
“我,我了解他,把我关起来肯定要动手的。”巩夫人局促的笑了笑便又低下头去,害怕自己做得不对。
兰烬轻轻的将她的衣袖拉下来,又给她理了理,轻声道:“最后一次了。”
巩夫人便又笑起来,连着衣衫一起划破要用很大的力气,她刚才咬着帕子用力划的时候就是这么和自己说了。
兰烬退后一步:“送她过去,记得绑紧一些,巩砚的人不会对她手下留情。”
照棠闷闷的应了一声是,背起巩夫人的动作和平时背姑娘一样小心。
兰烬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,轻声唤:“明澈。”
明澈从阴影里走过来。
“可以行动了。”
“是。”
没了其他人在,林栖鹤低问:“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让他的人看住前院就已经是帮了忙,兰烬没打算再借用他的力量,但她行事向来不走绝,万一呢?
“先看看情况。”
林栖鹤知道兰烬一定还有其他安排,却无法确实她会如何做。
这一晚上,让他有一种对兰烬的了解突飞猛进的感觉。
她是真的心软,但下手也真的不心软。
她重规则,但又视某些规则如无物。
并且,她时刻都有鱼死网破的决心。
鲜活,且炽热,只是远观就有被灼伤的感觉。
林栖鹤将微微颤抖的双手背到身后,悄悄后退一步。
照棠再次回来:“姑娘,这里交给我,你先离开。”
“等事情落定我会先离开。”
照棠稍一想便也不再坚持,转而托付林栖鹤:“林大人,能不能劳烦你一会带我家姑娘先去你那个宅子等着?姑娘,这事你得听我的,你不能有一点点事,你要是不同意,我就不管这摊子事了,把你打晕带走。”
兰烬拍她脑袋一下,也就不说话了。
两人相处,似主仆,又不似主仆。
林栖鹤看在眼里,应道:“可以。”
照棠这才带着两人来到一处连月色都照不到的角落,自然而然的就是照棠在前戒备,林栖鹤在最后边,将兰烬护在中间。
兰烬觉得林栖鹤的呼吸离耳边实在是近了些,往前倾身,将下巴抵在照棠肩膀上和她说话:“小心些。”
照棠应是,悄悄在心里委屈,姑娘也太看不起她了,她什么时候大意过。
不过感觉到姑娘一直靠着她,她就又开心起来,姑娘都这么依赖她了,肯定没有看不起她!
安静的等着了片刻,远处隐隐有动静传来。
然后那动静越来越近,声音越来越清晰。
‘往永明巷跑了!’
‘站住!’
‘头儿,他们还有接应的人!’
‘他们翻进这户了!快跟上!’
很快,那动静就到了耳边。
三个黑衣人在宅子里一顿乱窜,把宅子里的婆子护院都闹醒了,然后带着一串尾巴往西门跑去,翻墙要跑时大骂:“他娘的,怎么是死巷!”
再之后,动静到了隔壁。
再之后,军巡院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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