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府。
林栖鹤边往里走边问:“‘逢灯’有没有人过来?”
左立已经很习惯大人每天回来都要问这么一句了,回道:“没有人来。”
林栖鹤也不意外,这段时间的交道足够他了解,兰烬习惯自己解决问题,实在解决不了,才会往外去想办法,比如她才到京城时借他的势。
但也仅仅只是借他的势,并不贪。
连利用他都不愿,倒显得他没什么用了,林栖鹤心下自嘲。
进了屋,左立道:“属下来报,五皇子在找喻晖。”
喻晖,就是那个被四皇子抢了妻子的通判,如今在林栖鹤手中。
“江南传回来的消息?”
“不是,是在京城,五皇子的人收买四皇子的人打听此事。”左立回得仔细:“五皇子派了不少人去江南盯着四皇子,手里应该攒着不少事儿在等机会。喻晖这事于权贵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,之前应该并不曾关注。可昨日像是突然就得知了什么消息,开始暗中追查了。”
林栖鹤低头沉吟,从江陵银矿那事开始,兰烬就悄悄送了不少消息给五皇子,这事,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笔?
抢个女人对皇子来说小得不值一提,可发生在四皇子身上有点稀奇,以他上佳的皮相,再加上擅于玩弄人心,要让一个女人对他倾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,犯不着使那些下作手段。
他派去江南负责此事的属下向来心细,得知此事就留意上了,也幸亏赶得及时,把剩一口气的喻晖救了下来。
兰烬这么咬着四皇子不放,派去江南的人肯定不少,‘逢灯’行事向来关注女子,就算所有人在知道这事都不理会,她们也会关注。
从她之前拿五皇子当刀,就知道她很清楚不能直接对上四皇子,所以,再次把消息送到五皇子手中,让五皇子为她冲锋陷阵,是她会做的事。
唇角微微上扬,林栖鹤道:“把人给五皇子,做得聪明一些。”
“是。”左立又问:“可要交待喻晖什么?”
“不必,他不知道是我救了他,以后也不用知道。暗中派人保护他,也给五皇子身边的人递句话,促成喻晖去告御状。”
左立应是,转身正欲离开,就听得主子又道:“给琅琅送些新鲜的瓜果过去。”
“是。”左立在心里腹诽,自家吃的都没给兰烬姑娘送的多,这算是省己待客?不,他想错了,兰烬姑娘可不是客,就大人这态度,不定什么时候就真成他主子了。
林栖鹤起身出门,看着园子里各式各样的花灯,最后仍将视线落在廊下这一盏上。
万寿节在即,皇上将许多事交到他手里,每日忙忙碌碌,除了琅琅送来挂上那日,他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留意这些花灯。
没有点灯后的美轮美奂,但只看样子也都是好看的,不过他仍觉得眼前这一盏最好看。
也不知是看惯了,还是因为它是第一盏。
林栖鹤跳起来轻拍了一下它,仰头看着它来回晃动,心想,四皇子要夺回自己的优势,围绕着万寿节动作不会少。五皇子和四皇子过不去,肯定不会让四皇子如愿,这京都啊,会有一场大热闹。
收到左立送来的两筐果蔬,‘逢灯’的人全都习以为常了,常姑姑还很是不把他当外人的装了两份刚出锅的饺子给他带回去。
当然,没说带给谁。
兰烬听得直笑,吃完最后一个饺子,擦了擦嘴打趣道:“常姑姑指缝里掉不出半个子儿。”
“掉了我也得捡回来,说不定粘回来半个呢?那不就齐整了。”
兰烬假模假样的抱拳,以示佩服。
常姑姑下巴一抬,到她手里的钱还能跑了,没赚那就是亏。
朱大夫端着药进来:“这天气怕不是又得阴一阵,还想着让姑娘多出门走走,瞧这天气又出不去了。”
兰烬看到朱大夫就皱眉:“我近日是泛懒了些,但这也不是又让我吃药的理由。没病没痛的,吃哪门子药。”
“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。”朱大夫眼睛一瞪,药往她嘴边一递。
兰烬扁了下嘴,接过来捏着鼻子眼睛一闭,摒住呼吸一饮而尽,然后嘴里被塞进来一个饺子。
瞪着眼睛嚼巴嚼巴吞了,兰烬都想挠人,赶紧拉开抽屉找了颗糖送进嘴里,把满嘴形容不出来的味道给压下去。
“吃完药喂个饺子,这是什么时兴的方式吗?”
“桌上这不是正好剩了一盘,顺手了。”常姑姑笑眯眯的,把碗收了收捧着走了。
兰烬一用力把糖咬碎,对常姑姑办法都没有,那就是个滚刀肉,无父无母无夫无子,孑然一身。要说她贪财吧,她名下连个宅子都没有,搜遍她全身家当,加起来也不知够不够买套头面的。
要说常姑姑唯一的弱点,也就她了。
兰烬嘴里泛苦的糖顿时就甜了,罢了,总不能捅自己两刀让她难过吧。
不和常姑姑计较,兰烬可没打算放过朱大夫:“这回又是个什么说法?”
“春天万物复苏,身体同样要经历四季轮转,如今正是补身体的好时候。”朱大夫说得语重心长:“你从十来岁开始就思虑过多,也就是早早认识了我,这些年一直给你小心调养着。要没有我,就你这些年吃的苦头,早卧床不起了。听话,这个药方是我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,比之前我开的哪个方子都好,对你的身体有好处。”
被迫吃了药,兰烬无理也要搅三分:“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方子?”
“要不是林大人送来那么些好药材,我也不敢开这个方子。你是能弄来钱,临骁那小子也有些门道,但有些药材,还真就只有皇宫才有。林大人送来的那些年礼,价值连城。”
朱大夫起身,胆大包天的捏了她的脸一下,撒腿就跑:“见着人了好好道声谢,有我这个方子调养,你身体能大好。”
兰烬抄起手边的药碗就往他扔过去,可惜,扔得不是很远,人也早跑出门去了。
兰烬静坐片刻,起身去了二楼东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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