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屿的电话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肖诗雅忙碌的世界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。
第二天下午,一架从京城飞来的航班便降落在了金州机场。
傍晚时分,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沈屿租住的“临江苑”小区门口。
车门打开,肖诗雅快步走了下来。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、白t恤,外搭一件卡其色风衣,戴着鸭舌帽和口罩,打扮得如同普通游客,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明亮眼眸,却难掩风尘仆仆下的兴奋与期待。
她身后只跟着一位干练的女助理。
沈屿接到电话,下楼来接。看到肖诗雅这近乎“闪现”的速度,他有些意外:“这么快就来了?”
“正好明天在金州有个品牌活动,提前过来准备一下。”肖诗雅摘下口罩,露出明媚的笑容,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屿,“再说,沈先生亲自召唤,我敢不快马加鞭吗?”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和亲近。
沈屿笑了笑,没接话,引着两人上楼。他的小屋依旧简洁,但临江的露台视野极佳,夕阳下的江景美不胜收。
肖诗雅站在露台上,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空气,赞叹道:“沈先生,您可真会找地方!这里太舒服了!”
“随便坐。”沈屿给她和助理倒了水。
寒暄几句后,肖诗雅便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:“沈先生,电话里您说的那首《从前慢》,把它改成歌曲,是真的吗?”
她对沈屿的创作能力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,每次合作都能带来惊喜。
沈屿拿出手机,调出《从前慢》的诗稿,递给肖诗雅。肖诗雅接过,仔细地、轻声地念了出来:
“记得早先少年时
大家诚诚恳恳
说一句 是一句
清早上火车站
长街黑暗无行人
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
车,马,邮件都慢
一生只够爱一个人
从前的锁也好看
钥匙精美有样子
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”
她的声音轻柔而富有感情,随着诗句的流淌,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而感动,仿佛也沉浸到了那个“慢”的、充满温情与承诺的旧时光里。
读完最后一句,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:“太美了……沈先生!这首诗……意境太棒了!那种对过往朴素情感的怀念和珍视,那种‘慢’的韵味……简直就是为音乐而生的!”
她越说越兴奋:“如果我们把它改编成歌曲,旋律一定要舒缓、深情,带着一点淡淡的感伤和巨大的温暖。
编曲上可以用干净的钢琴或吉他作为主线,搭配弦乐烘托氛围,节奏要慢,突出那种‘慢’的质感。
副歌部分‘一生只够爱一个人’这句,一定要有记忆点,要能直击人心!”
肖诗雅不愧是专业的音乐人,瞬间就抓住了诗的核心,并有了清晰的创作思路。
她拿出随身带的平板电脑和一个小型mIdI键盘,当场就开始尝试着哼唱、弹奏起来。
“沈先生,您听听这个感觉……”她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,一段简单却动人的旋律流淌出来,带着怀旧和温暖的气息,与诗的意境完美契合。
沈屿安静地听着,心中也有些惊讶。肖诗雅的音乐直觉和才华,确实非同一般。
她哼唱的旋律,虽然只是雏形,但已经隐隐有了他记忆中那首经典歌曲的神韵,甚至在某些转音和处理上,更有她个人的特色和灵气。
“这里,‘清早上火车站’这句,我觉得可以稍微加快一点节奏,像火车启动的感觉,然后‘长街黑暗无行人’再慢下来,形成对比……”肖诗雅一边弹奏,一边和沈屿探讨着细节,眼神专注而明亮。
在乐理知识方面,沈屿虽然懂的不是很多,没法和肖诗雅相提并论,但他对文字的意境和情感把握极其精准。
他会指出某句歌词的重音应该落在哪个字上,某个段落的情感应该是内敛还是迸发。
两人的讨论异常投入,一个从音乐角度出发,一个从文学意境切入,竟然碰撞出许多火花。
“对!就是这样!”肖诗雅兴奋地拍手,“沈先生,您虽然不是学音乐的,但您的语感太好了!简直就是天生的词作家!”
不知不觉,窗外天色已暗,华灯初上。助理早已识趣地离开,去安排住宿。
小屋里,只剩下两人对着平板电脑和键盘,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。
沈屿破天荒地没有觉得厌烦,反而有种久违的、与人进行深度思维碰撞的愉悦感。
肖诗雅的才华和热情,也让他刮目相看。
初步的旋律框架和编曲思路确定后,肖诗雅意犹未尽,又提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:“沈先生,周末的演唱会,既然我们要‘互动’,不如……我们合唱这首歌吧?
您来唱主歌部分,或者至少和我一起唱副歌?您的嗓音很有特点,平静但有力量,和这首歌的气质特别搭!”
沈屿愣了一下,随即摇头失笑:“我?唱歌?算了,我五音不全,别毁了你的演唱会。”
沈屿直接推辞,五音不全只是一个借口而已,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歌手,技巧有限,但也绝对没到五音不全的地步。
之所以如此果断地拒绝,只是不想那般抛头露面。
“怎么会!”肖诗雅急切地说,“不需要多专业的技巧!就是要那种真诚的、叙述的感觉!
您就像朗诵一样,用您平时说话的语气唱出来,效果一定很好!而且,这样一来,‘互动’的效果不是更真实、更震撼吗?”
她狡黠地眨了眨眼,暗示着“挡箭牌”计划的升级。
沈屿看着肖诗雅充满期待的眼神,沉吟了片刻。他本意只是想坐在台下当个“背景板”,配合肖诗雅完成一次“官方撒糖”即可。
但肖诗雅这个提议,虽然冒险,却似乎……更有趣?
也更能让纪彩璇,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“有心人”,彻底死心。
“我可以试试。”他终于松口,“但效果不敢保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