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平州城,我要定了!”
闻大人一锤定音。
这要的哪是一座小破城呐?
这要的分明是他大肃的命脉!
甚至于见多识广的老大人,还能循着宋易行那黑心狐狸的脑子,往下想的更多更阴损。
本来两个国家依河岸而居,一边一半也算是共享水源。
但是如果能掐住了这个平州城,那么再如果能够合理运用好的话。他们大肃是不是就等于站在了大郯的水源上游?
这其中能做的文章,那以后可就多了去了。嘿嘿嘿……
啊呸,老夫清清白白一人,捧着圣人言长大的真君子,怎能尽琢磨那些个毒士才琢磨的阴毒之法?
简直罪过罪过。
本官乃最讲究君子端方的大肃礼部尚书,根本不懂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!
嗯,本官不懂。
把自己那脑子又给洗的清清白白之后,闻大人才兴致勃勃的和手下官员们共议,明日该怎么跟大郯人争地盘,啊呸,进行友好协商互惠互利。
一屋子的老狐狸们你一句我一句,把坐在最角落里的林予白和闻丞听得双眼直犯懵。原来,原来所谓的混仕途,都是要这么混的吗?
闻丞同情的看了一眼想刨墙根的同窗好友,有心想问他一句。
就这样的宋大人,你打的过吗?
打不过,根本就打不过。
丧唧唧的低下脑袋,原本还对自己抱有一点点信心的小绿茶,丧唧唧的低垂下脑袋。
宋易行抽空瞅了一眼,便挪开目光。
等所有人商议妥当分开之后,周钦南则跟在损友身后一起回了他们的临时府邸。就在孟家隔壁,由归云侯府热情提供的一座两进宅院。
听下人们说长乐郡主带人出门玩儿去了,宋易行什么多余的也没说,只是吩咐了厨房要备下消食茶,然后提步往书房的方向走。
身后之人也一路沉默的跟着,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之后,宋易行才转身看他。
“皇上可有旨意给我?”
“有。”
周钦南正色应声。
“大理寺少卿,接皇上口谕。”
宋易行一看损友眼中那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色,就知道肯定是自己挨骂的时辰到了。
他熟练的掀袍行礼,领骂。
“宋易行你个竖子,朕……”
果然又是熟悉的开头,一听就知道是出自于口舌伶俐的大肃皇帝之口。
连着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一句重复的词儿,难为皇帝那格外优秀的语言组织能力。同样也难为慎郡王世子年纪轻轻记性好,竟然能一句不忘。
等把骂词儿说完,周钦南长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,然后非常严肃的看着眉眼未动的宋易行。
“宋爱卿,朕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。日后是要做官拜一品名留青史的国之重臣,还是要去当一个没有军功降等袭爵的勋贵之流?”
“臣愿袭爵,谢主隆恩!”
宋易行磕头磕的毫不犹豫。
但凡多耽误一下,都是对自己这些年努力上进的不尊重。
旁人只知道他是名满天下的宋六元,可是没人知道他为何削尖了脑袋的去博这个名头。
不就是因为小心眼子的皇上他是个势力眼么?不优秀的出类拔萃,怎么能入得了挑剔上位者的眼?
“呵,朕就知道你是个竖子!”
把最后一句口谕宣完,顺利完成任务的周钦南把自己扔进后面的太师椅里。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损友,他笑的有点欢乐。
“等着吧,回京之后皇上指定还得收拾你。真是有出息啊宋六元,一点脸都不要了。哈哈哈……”
“我乐意。”
“对对对,千金难买你乐意么,我肯定是管不着。不过我有点好奇的慌,你是怎么跟长乐把话说明白的呢?”
“用不着说。”
从容落坐,俊美的男子不知道想到了谁。他眼中那抹温暖笑意中好似藏着世间万物里所有的美好,又好似什么都没有。
声音很轻,舒缓的如这么多年温柔平淡岁月中相依为命的时光。
“她不懂也没关系,反正我会永远陪着她。”
“你竟然没说?!”
周钦南震惊的坐直了身体。
“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,豁出去了所有的名声。结果现在你告诉我,你没有跟长乐表明心意?
不是,宋易行你脑子被谁吃了?连个正经的名分都还没混上,你就着急忙慌把自己的后路给斩断了。是你疯了,还是这个世间疯了?
皇上都明着许你锦绣前程了,这你都不要?你是要上天呐!”
“那你别管。”
大概是宋易行脸上的神色太淡定了,就显得他旁边的周钦南非常不淡定。
“我没说要管你的意思,就是替你可惜的慌。不仅是我替你可惜,太子殿下也是愁的直叹气。
你想想咱们这四个损友里头,抛开身份家世这一点不谈,其实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就是你。哪怕是有文武双全之称的苏少言,在你面前都得黯然失色不少。
易行,我们都怕你日后会后悔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后悔?”
唇角温暖的笑容,又加深了一些。
“别说要抛开身份,怎么可能抛得开呢?
你知道的,我的出身其实并不光彩。如果不是得了亡父庇佑,我本该在烂泥中挣扎一生才对。
能在年少之时被命运眷顾,这已经是我碰到了天大的运道。我很感恩上天,让我在山林中捡到了我的珍宝。”
“就,那么喜欢吗?”
周钦南突然有一点不理解喜欢这两个字了,他一直觉得自己也是喜欢虎妞妞的。毕竟那么可爱招人疼的小姑娘,从小到大像个开心果一样,谁能不喜欢呢?
当初她在山林中救了自己的时候,其实就很喜欢那个有大大眼睛的傻乎乎的小团子。但是他敢肯定,自己做不到像宋易行这样。像这种豁出所有的不顾一切的喜欢,他做不到。
“嗯。”
这是头一次在人前承认自己的心意,宋易行难得有点不自在的红了耳尖。
“就这么喜欢,妞妞不是我追逐的梦想,也不是你们以为的我对我母亲的情感寄托。”
“那能是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