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解的事情多了，朕没必要和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多说什么。”
皇帝瞅这黑心坏小子很少有顺眼的时候，但是每当看着他敢为外甥女拼命时，又觉得这臭小子也还行。
“朕又不会害了长乐，你瞎担心什么？”
“皇上您肯定不会有心想伤害您的外甥女，但是古语有云我不杀伯乐，伯乐却因我而死。您属意大皇子，想让妞妞亲近他，日后好多一层庇护，”
“既然你知道，就别再做一些无谓之事。”
“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，您不只有大皇子，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，甚至于以后还会有其他更多的皇子。
您如今春秋鼎盛，未来的事情到底怎样，谁也不敢确定。妞妞又何必提前去亲近哪一个皇子呢？”
“你这话是何意？”
皇帝眼睛一眯，宋易行微微颤抖了一下，然后像是豁出性命去一般，咣当一声磕了个响头。
再抬起眼眸，带着一些坦诚的坚决。
“小子斗胆，说一些逆耳之言。
当初先皇立昔日太子的时候，怕是也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废了储君，让您登基称帝。
那些当初亲近昔日东宫的人，如今又都在哪里呢？是生是死，是荣是辱？
妞妞她本就不必参与进去，日后不论是哪位皇子成功，她都是先皇钦封的长乐郡主！
倒是她被扯下水的话，才会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。
如果，”
拼命给自己鼓足勇气，才能有颤抖着声音把那些诛心之语说出口。
他在赌。
赌的就是皇上现在还没有被皇权给侵蚀干净那一点点，对外甥女的真心疼爱。
“如果先皇还在的话，一定舍不得让妞妞涉险。”
“你放肆！”
皇帝抓起茶盏直接扔过去，茶杯砸在宋易行肩上，残茶扑了一身。
“请皇上恕罪，原谅小子说了实话。”
实话一般都不好听，轻易就能扯破皇帝的脸皮，让他有一些尴尬和恼羞成怒。
“你以为朕舍不得杀你？”
“不，我从来不敢太过高估自己，但是我知道皇上您不会杀我的。您在易行的心里，依然还是那个有仁心疼爱小辈的寿王殿下。”
千穿万穿马屁不穿，捋虎须已经十分顺手的宋易行，也知道该怎么让君王消消怒火。
“哼，惯是个狡猾的口舌，当真是优秀的奸佞胚子。”
皇帝没好气儿的瞪着他，想发火不大好意思，不发火他憋屈的难受。
最后还是过往的情谊起了大作用，他死死的瞪着这狗胆包天之辈，愣是又在心里自己劝好了自己。
“大概也是朕对你太过宽厚，才会养的你现在狗胆包天，什么话都敢掏出来说。”
呼～
现在语气听着不像是真生气了的样子，可见自己赌对了。
宋易行就偷偷的松了一口气。
“是，都是皇上您大度。”
“少拍马屁了，我是怕虎妞妞回头又跑来闹腾。自己滚到一边坐着去。”
“多谢皇上！”
再次磕头谢恩，乖乖的到一边坐好。
皇帝看着他，眼神复杂无奈。
大概是以前还是寿王的时候，就给了这小子太多的侧目。宋易行实在太过优秀了，优秀的让朕哪怕是到了现在，也依旧很难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臣子。
尤其是还有外甥女这一层在中间拦着，所以皇帝心里清楚，对宋易行其实他更像是在看待子侄一般。
有惜才之心，亦有怜爱之意。
“易哥儿，朕也是为了长乐的以后考虑。你们现在都还小，朕也还算年轻力壮能护得住。
但是朕是人又不是神仙，总有一日也会像父皇一样驾崩的。
到时候长乐又该怎么办？”
皇帝叹了口气。
“你应该也知道的吧，她那个白虎星君的命格。”
“……略有耳闻。”
“嗤，所以朕就说你知道的太多了。
这些事情，先皇在世的时候是封过口的。知道长乐郡主乃白虎星君投奔而来的人，满朝廷里都数不出几个。
但是，下一任君主必须得知道。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？”
“懂。”
宋易行心头一阵沉重。
就是虎妞妞必须得跟皇家绑死了。
要么护，要么杀！
“所以你看，她从来就不可能站在干地方。朕只是提前替她做出了选择而已，你在里面拦着又能起什么作用呢？
念在你是一片真心护她的份上，朕饶你这一回，但是下不为例。
宋易行，不要挑衅朕的耐心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沉默了好几息之后，还是心怀不甘的轻声问了一下。
“大皇子他似乎有些气虚之症？”
“那你别管！”
皇帝看了他一眼。
“如今已经在慢慢调理了，他跟着长乐训练呢，你不知道？
少操那些闲心。
多想想朕跟你说过的话。”
宋易行突然沉默了。
看着这小子一直不搭腔，皇帝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。
“你不愿意？”
“这跟愿不愿意没关系，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，如今离我太遥远了。
我就只盼着妞妞能好好的长大，其他的事情交给时间，也交给命运。
反正，我永远都会陪着她的。”
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，哪怕是年少老成的宋易行，眼睛里也闪过了很多的迷茫和不知所措。
到底也还是个少年人，再聪慧也有他能力不足的地方。对于那些没经历过的事情，他无法给予什么肯定的答复。
皇帝也没有硬逼迫他的意思，反正也是提前张罗，行不行的都是以后的事情呢。
不过他习惯性的难为人。
“哪怕是以后你永远当兄长也行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嗤，黑心肝的臭小子。”
看着有人满眼迷茫的不舒心，皇帝憋在心头的那口冤枉气，总算吐干净了。
“滚滚滚，赶紧滚出去，朕要开始快乐的工作了。
别带长乐到处闯祸，明天把人给我看住了。再闹出事情来，朕饶不了你！”
“是。”
宋易行恭恭敬敬的从勤政殿退出来，郭大总管立刻弯腰行礼，丝毫不敢看轻这个父母双亡的宣平侯府世子。
左右哪家落魄还是不落魄，那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