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海市的“紫金阁”会所，是圈内人公认的顶级销金窟。鎏金的门框，翡翠色的壁灯，连服务生端着的银质托盘，都能映出人影儿。陈轩今晚包下了顶层的“云顶”包厢，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，指尖夹着的雪茄燃了半截，烟雾在他眼前缭绕，却遮不住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。
包厢门被推开，进来的是“虎帮”的老大，王虎。他腆着肚子，脸上堆着笑，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红木盒子：“轩爷，您找我？”
陈轩没看他，目光落在窗外——滨海市的夜景像一幅流动的油画，江面倒映着万家灯火，可那灯火深处，藏着的是数不清的利益纠葛与刀光剑影。他当年从一个任人拿捏的小喽啰，爬到如今“地下世界话事人”的位置，踩过的血与骨，比这江面的水还多。
“王虎，”陈轩终于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，“上次码头的货，是你动的手？”
王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，随即又更夸张地堆起来：“轩爷，您这是哪的话！我跟您多少年的交情了，借我十个胆子，我也不敢动您的东西啊！”他把红木盒子往茶几上一放，“这里面是刚出窑的‘雨前龙井’，您尝尝，绝对正宗。”
陈轩指尖的雪茄，烟灰积了很长一截，他却像是没察觉，突然屈指一弹——烟灰精准地落在红木盒子的边缘，烫出一个微小的焦痕。
王虎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不敢？”陈轩轻笑一声，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，“可我收到的消息，动手的人，用的是‘虎帮’专属的‘断骨手’。王虎，你是觉得，我老了，管不住事儿了？”
“没有没有！绝对没有！”王虎慌忙摆手，肥硕的身子都快从沙发上滑下去了，“轩爷，这里面肯定有误会！‘断骨手’是我教出去不少，但不代表……”
“不代表什么？”陈轩打断他，眼神骤然变冷，“不代表，有人敢打着你的旗号，动我的东西？”
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王虎带来的两个保镖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，手悄悄摸向腰间，却被陈轩一个眼神扫过，又僵硬地缩回手——那眼神里的狠戾，是真的能死人的。
“轩爷，我真不知道！”王虎急得脸都红了，“我这就回去查！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，我把他手给您卸了！”
陈轩没再看他，重新望向窗外：“三天。给我一个结果。另外，陆承宇那边，最近动作不少，你盯紧点。”
“陆承宇？”王虎愣了一下，“就是那个搞资本的？他跟我们道上的事……”
“他想染指的，比你想的多。”陈轩淡淡道，“滨海这块蛋糕，不是谁都能咬的。”
王虎心里咯噔一下，连忙点头：“明白！轩爷您放心，我这就去办！”说着，便带着人，几乎是“逃”也似的离开了包厢。
等王虎走后，阿坤端着一杯威士忌走进来，放在陈轩面前：“轩爷，王虎那怂样，一看就知道有鬼。要不要我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陈轩端起酒杯，抿了一口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压不住心底的躁。“不急。”他放下酒杯，“王虎只是个幌子。敢动我的货，还敢用‘断骨手’，背后的人，不简单。我要看看，这根线，能牵出什么玩意儿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。陆承宇……这个名字像一根刺，扎在他心里。对方是明面上的资本大鳄，却总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，上次“鬼手”的事，他就怀疑和陆承宇脱不了干系。现在又来动码头的货，是试探，还是宣战？
“对了轩爷，”阿坤忽然想起什么，“‘影子’传来消息，说陆承宇最近和‘海外洪门’的人有接触。”
“海外洪门？”陈轩眉头微蹙。“海外洪门”是盘踞在东南亚的老牌势力，行事诡秘，手段狠辣，多年前曾试图进入滨海，被他联手几个老油条打了回去，没想到现在又卷土重来了。陆承宇和他们勾结，目的何在？
“‘影子’还说，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，跟早年滨海码头的一批‘旧货物’有关。”阿坤补充道。
“旧货物？”陈轩眼神一凝。早年滨海码头鱼龙混杂，确实经手过不少来历不明的“货物”，其中有一批据说牵扯到当年某位大人物的秘密，后来莫名消失了，成了一桩悬案。陆承宇和“海外洪门”找这个？
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。陈轩能感觉到，一张无形的网，正在朝着滨海，朝着他，缓缓收紧。王虎的背叛（或者说，被利用）、陆承宇的野心、“海外洪门”的介入，还有那批神秘的“旧货物”……所有线索缠绕在一起，指向一个他暂时看不透的漩涡。
“阿坤，”陈轩转过身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去查两件事。第一，把王虎身边所有能用‘断骨手’的人，给我列出来，一个个查；第二，深挖陆承宇和‘海外洪门’的交易，尤其是关于‘旧货物’的信息。”
“是，轩爷！”阿坤立刻应下。
陈轩重新坐回沙发，拿起那支快燃尽的雪茄，却没再抽。他看着雪茄末端明灭的火星，像在看这场即将席卷滨海的风暴。
他从底层爬上来，见过最肮脏的算计，也挨过最凶狠的刀子。有人想把他拉下马？可以试试。
夜色渐深，“紫金阁”的霓虹依旧璀璨，可陈轩知道，这璀璨之下，暗潮早已汹涌。他这个“黑暗顶端的大佬”，想要续写传奇，就必须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里，亲手撕碎那张罩下来的网，哪怕双手再染血，也在所不惜。
明天，又会是不平静的一天。但陈轩不怕，他的路，从来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