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素婉转身的那一刻，云绵绵指尖悄悄在掌心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。
血珠滚落前，她已经把那滴刚才沾了符纹的血收进了碧玉葫芦。现在这颗新血，是纯的——带着她雷灵根的气息，还有那么一点点光暗双流混杂的波动。
“老狐狸说过，阵法认主，得用对味的血。”她低声咕哝，“可惜他没说，要是血太对味，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。”
话音落下，她闭眼，将血滴悬于眉心三寸，轻轻一弹。
血珠没落地，反而像被什么吸住似的，浮在半空微微震颤。紧接着，藏在碧玉葫芦里的那块血纹碎片自动飞出，在空中缓缓旋转，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召唤。
林素婉走远了，但她的气息还在。
更准确地说，是她体内那团东西的气息，正隔着层层石壁，和这碎片遥遥呼应。
“还挺有默契。”云绵绵睁开眼，琥珀色瞳孔里雷纹一闪，“那就别客气了——拼图时间到。”
碎片在空中裂开成七片，每一片都泛着暗金光泽，边缘不规则地扭曲着，仿佛被烧过又冷却。它们自行排列，先是勾勒出一个环形祭坛的轮廓，接着从中心延伸出九条脉络，直指不同方向。
而最中央的位置，赫然映出一个人影。
不是林素婉的脸，而是她的腹部——一团蜷缩的黑影盘踞其中，头生双角，脊背拱起如兽，两只眼睛竟像熔岩般缓缓流动。它没有呼吸，却随着阵纹的脉动一起起伏，像是在沉睡，又像是在等待苏醒。
云绵绵盯着那画面，忽然觉得掌心有点痒。
她低头一看，自己刚才划的伤口不知何时已凝结成一道细线，可皮肤底下似乎有什么在游走，像蚂蚁爬，又像电流窜。
“共享痛觉？”她眯起眼，“看来胎动还挺勤快。”
就在这时，脑海里无声浮现一行小字：
**“机缘预警：魔胎核心在林素婉眉心。”**
她嘴角一勾：“我就知道，哪有妖怪藏肚子的道理，肯定又是骗新手的经典套路。”
她收回碎片，重新封进葫芦内层，顺手往嘴里塞了颗灵果压惊。其实不用压，她一点都不慌。
毕竟，谁还没见过几个邪门玩意儿呢？
前世做量子纠缠实验的时候，她导师都说她是“能在薛定谔的猫开口说话前就猜中答案的人”。现在这点小场面，顶多算个课间小游戏。
***
她靠墙坐下，假装打盹，实则开始梳理线索。
血祭阵不是一次性杀阵，而是持续供能型的养成阵。每一阶天梯试炼者都是燃料，灵力被悄无声息抽走，汇入地下脉络，最终流向第六十阶密室——也就是那个刻着血纹的地方。
而林素婉，根本不是祭品。
她是容器。
别人以为她在查阵法漏洞，其实是来确认进度的。她越靠近核心区域，体内的魔胎就越活跃。刚才她蹲下看符纹时，眉心朱砂明明闪了一下，连带着指尖都在抖。
“所以说，这不是献祭她，是在养她。”云绵绵喃喃，“等魔胎成熟，一口吞百人精魄，直接破封出世？”
她冷笑一声：“想得挺美，可惜忘了问剧本作者拿版权费。”
她抬手，指尖凝聚一缕极细的雷丝，顺着地面缝隙探入。这是她从云墟空间学来的“地听术”，能感知灵脉流向。雷丝如蛛网般扩散，很快捕捉到一股隐秘的能量流——微弱，但稳定，每隔七息就跳动一次，频率和刚才魔胎睁眼的节奏完全一致。
“果然，阵法和人是联动的。”她收回雷丝，眉头微皱，“那如果我现在毁掉某个节点……”
念头刚起，系统突然再闪一行字：
**“警告：破坏主脉将触发反噬，宿主当前存活概率37%。”**
她立马打消主意：“命只有一条，不当测试员。”
***
半个时辰后，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云绵绵依旧坐着，眼皮都没抬，只是袖中手指轻轻一勾，几缕空间丝线早已布在四周，像蜘蛛织网，静等猎物上门。
来人脚步很轻，落地无声，可每一步都会让地底那股能量流微微震荡一下。
她就知道，对方一定会回来。
她之前在石板上画的残缺血纹，故意少了一笔引气归元的转折，就像一道未完成的密码。这种瑕疵，普通人看不出，但对于正在催动阵法的人来说，简直是灯塔级别的信号。
果然，林素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。
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，然后慢慢走近，蹲下身，手指抚过那道残纹。
就在她触碰的瞬间，眉心朱砂猛地一亮！
云绵绵透过丝线看得真切——那团黑影在她体内剧烈扭动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。而林素婉本人却毫无察觉，反而皱眉低语：“怎么会差这一笔……难道有人改过？”
她说完，指尖凝聚灵力，准备补全符纹。
云绵绵屏住呼吸。
来了。
她要验证的事，就在这眨眼之间。
当林素婉的灵力注入符纹的刹那，云绵绵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雷符，轻轻一捏。
雷符没炸，只是释放出一丝极淡的银光，像萤火虫翅膀扇了一下，转瞬即逝。
可就是这道光，让林素婉体内的黑影猛然一缩！
它像是被烫到一样，迅速向眉心退去，原本躁动的状态瞬间安静下来，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僵了一瞬。
林素婉抬起头，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云绵绵立刻收回所有丝线，装作刚睡醒的样子，揉了揉眼睛：“唔……谁啊？”
林素婉站起身，冷眼看她：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等姐姐呀。”云绵绵蹦起来，拍了拍裙子，“刚才你说要带我出去，结果自己走掉了，我只好在这儿等着咯。”
“我没让你等。”林素婉语气冷淡。
“可你也没说不让等嘛。”云绵绵歪头，“而且这里好可怕，我怕迷路。刚才我还看见地上有个怪图案，就想照着画一画，结果画错了，是不是惹麻烦啦？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偷偷观察对方眉心。
朱砂已经恢复平静，但那一瞬间的异动，她记得清清楚楚。
怕光。
不是怕强光，是怕纯净的、带有净化属性的灵光。刚才那道雷符的光，虽弱，却是正统雷灵根所出，天生克制邪祟。
“所以你体内的宝贝，”她在心里笑，“是个见不得光的小可怜？”
***
林素婉没再多问，转身就走。
云绵绵乖乖跟在后面，嘴里哼着新编的小调：“小魔胎，躲眉心，不敢见光真丢人～”
声音不大，刚好够前面的人听见。
林素婉脚步顿了一下，很快又继续前行。
云绵绵笑得更甜了。
她已经摸清了三件事：
第一，魔胎的核心确实在林素婉眉心，不在腹中，那是障眼法；
第二，它依赖血祭阵供能，一旦断源就会退缩；
第三，它怕雷光，尤其是纯净的雷灵根之光——而她，恰好是满级充电宝。
“接下来嘛……”她摸了摸腰间的碧玉葫芦，“就不玩捉迷藏了。”
她停下脚步，从袖中取出一枚乌黑短钉，正是之前用来封阵眼的那枚空间钉。她轻轻在指尖一划，滴了滴血上去，然后弯腰，将钉子插进地面一道极细的裂缝里。
钉子没入一半，便不再下沉。
但她知道，它已经连接上了地脉。
“倒计时，开始。”她轻声说。
只要林素婉再往前走十步，血祭阵的能量流就会经过这个节点。到时候，她轻轻一引，就能让整条脉络短暂逆流——虽然只能维持三息，但足够让她看清魔胎真正的弱点位置。
她抬头看向林素婉的背影。
素白衣裙，长发垂肩，看起来清冷出尘。
可云绵绵知道，那副皮囊之下，藏着一个快要憋不住的怪物。
“姐姐啊，”她低声嘀咕，“你到底是真不知道，还是装不知道呢？”
林素婉忽然回头。
云绵绵立刻扬起笑脸：“怎么啦？”
林素婉看着她，眼神复杂了一瞬，随即移开视线：“走吧。”
云绵绵点点头，迈步跟上。
数到第七步时，她指尖微动。
空间钉骤然下沉，地底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。
整个通道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而就在那一刹那，林素婉眉心的朱砂，猛地裂开一道细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