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土上那朵半透明莲花还在微微颤动,符文一闪即逝,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开始。
云绵绵的手指还贴在碧玉葫芦上,掌心发烫。系统没出声,但脑海里突然蹦出一行小字:“双生子同生共死——三息后血脉暴走。”
她眼皮一跳,立刻明白了林素婉要做什么。
这女人不是想逃,也不是想谈判,她是想拉着自己一起炸了这个局。
“你可真敢想。”云绵绵低笑一声,舌尖一咬,血珠迸出,在空中划了个微不可察的弧线。她用血为引,迅速在丹田内布下光暗周天逆流阵,把莲花纹的共振频率强行拉偏了半个节拍。
几乎同时,林素婉双眼翻白,颈间胎记猛地凸起,像有东西在里面撞着要出来。她的嘴唇无声开合,念的是早已失传的云家禁咒——《同命引》。
一股撕裂般的痛感从云绵绵心口炸开,七窍瞬间渗出血丝。她踉跄一步,膝盖差点砸进焦土,硬是靠着腰间的葫芦撑住了身形。
“我说过……”她抹了把鼻血,抬头盯着林素婉,“我不是按剧本活的人。”
林素婉冷笑,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:“那你倒是改啊,看看这命能不能改得动?”
话音未落,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扭曲,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,一道道血色光线从裂缝中射出,将她们牢牢锁在中央。这是双生契约的终极形态——**命绞阵**,一旦启动,一人死,另一人必随之下线,连魂都别想跑。
云绵绵却笑了。
她笑得还挺开心,嘴角翘得像个刚偷完鸡的小狐狸。
“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吗?”她一边咳血一边说,“就是有人非得逼我当救世主,还得演悲情大女主那一套。”
她抬起手,指尖凝聚一缕雷光,不是攻击林素婉,而是狠狠戳向自己丹田里的莲花纹。
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。
林素婉瞳孔骤缩:“你疯了?!那是命脉!”
“命脉又怎样?”云绵绵喘着气,“我又不是没拆过更复杂的阵法。你忘了?我可是能把《万象天衍阵》拓本背下来还顺手改两笔的人。”
她咧嘴一笑,露出点小虎牙:“而且啊,姐,你犯了个致命错误——你以为‘同生共死’是规则,其实它只是个提示。”
林素婉脸色变了。
因为她感觉到,体内的契约之力正在被反向牵引。
云绵绵趁机冲上前,速度快得带出残影。她一把扣住林素婉脖子,指尖精准压在那块胎记边缘。
“别动。”她语气轻松得像在提醒对方别踩到狗屎,“我要是手滑,咱俩可能就得一起去轮回客栈报到了。”
林素婉挣扎不得,只觉神魂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滑,冷汗直流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我想?”云绵绵歪头想了想,“我想当一次真正的赢家,不靠牺牲,不靠运气,就靠脑子。”
她说完,猛地发力,试图剥离胎记。
刹那间,剧痛如潮水般涌来。云绵绵眼前发黑,喉咙一甜,喷出一口带着金丝的血雾。那是精血外溢的征兆,再这么下去,不死也得废。
就在这时,脚下的焦土“啪”地裂开,一根泛黄的玉簪尖儿冒了出来,顶端刻着半个云家族徽。
云绵绵愣了一瞬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这是老祖当年封印魔神用的信物,据说碎成两截,一截随他入葬,另一截……
“在我爹书房第三格抽屉最底下。”她喃喃道,“我还以为被林家偷走了。”
系统没说话,但她知道,这是锦鲤体质又一次触发小概率事件。
她毫不犹豫,拔起玉簪,反手就往自己心口扎。
“你疯了吗!”林素婉尖叫。
“疯?”云绵绵咳着血笑出声,“我七岁就被你们安排好去死了,现在才动手,已经够理智了。”
玉簪入体,一股古老的力量顺着血脉蔓延。她强忍剧痛,在识海中默念那段残缺咒文,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拿刀刮骨头。
“非祭非承,唯主唯心!今日我云绵绵,以善念逆天,认契归元!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玉簪轰然炸裂。
光芒席卷全场,原本缠绕两人的血线尽数断裂,转而化作金色锁链,将林素婉层层捆住。她的魔纹寸寸剥落,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,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。
云绵绵单膝跪地,额头冷汗直淌,但她仍死死盯着那块胎记。
它脱离了林素婉的皮肤,悬浮在半空,微微震颤,仿佛在抗拒归属。
“来吧。”她伸手,声音沙哑,“你说你是钥匙,我是锁?错了。从今天起,你归我管。”
胎记一顿,竟真的缓缓飘向她,最终贴在她额头红痣之上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闷响自天地间荡开。
云绵绵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人塞进雷池煮了一圈,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——有老祖布阵的画面,有历代圣女哀嚎的身影,还有……魔神被封印前的最后一句话:
“只要执念不灭,我终将归来。”
紧接着,碧玉葫芦剧烈震动,云墟空间全面开启。空中浮现密密麻麻的族纹,交织成一座巨大封印阵,正中央赫然是那个胎记形状的符印。
“系统。”她闭着眼,低声说,“吞了它。”
下一秒,空间如巨口张开,无形之力横扫而出,将胎记中逸散出的一缕黑气尽数吸入。那黑气挣扎嘶吼,却无法逃脱,最终消失在虚空深处。
林素婉瘫坐在地,呼吸微弱,满头银发垂落肩头,脸上再没有半分戾气。
云绵绵缓缓站起身,浑身是血,额前红痣与胎记融合后泛着幽光,像是嵌了颗会呼吸的宝石。她低头看着手中碎裂的玉簪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说,“我不是不想救你。可这局棋,总得有人先走出第一步。”
林素婉抬眼,嘴角扯了扯,似乎想笑,却只咳出一口血。
“你觉得……”她声音极轻,“你能赢到最后吗?”
云绵绵没回答。
远处天际忽有剑光破云而来,速度快得撕裂长空。
她眯起眼,忽然想起三天前洛玄离临走时说的话:“要是哪天看见狐狸尾巴乱甩,你就往雷池跑,别回头。”
当时她还以为他又喝多了胡咧咧。
现在看来,这家伙怕是早就猜到了什么。
她握紧葫芦,站在原地没动。
剑光越来越近,带着熟悉的酒气和剑鸣。
就在那道身影即将落地的瞬间,云绵绵忽然抬手,将一块染血的布条绑在右臂。
那是她从林素婉裙摆撕下来的,上面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香气——和洛玄离剑鞘上的醉仙酿,是一样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