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绵绵落地时膝盖一软,差点跪在青石板上。她硬是咬牙撑住,指尖蹭过腰间碧玉葫芦,那股从空间深处涌出的力量还在经脉里乱窜,像一群刚被放出来的疯猴子。
她抬眼扫了圈四周,祭坛黑雾翻滚,符文如活蛇般扭动,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,渗出暗红色的光。这不是普通的阵法——这是要抽干云家祖地灵脉的噬灵大阵。
“系统。”她在心里默念,“现在抢还来得及吗?”
脑海里立刻蹦出一行小字:**该抢了,宿主。**
她咧了下嘴,差点笑出声。这破系统啥都不说,就爱在这种时候冒泡。
“喂!糯米团子!”一声炸雷般的喊叫从半空劈下来,云砚踩着一道金光裂缝蹦出来,白发乱飘,手里算盘都快摇成残影,“你知不知道这阵法是反向供能的?烧火等于喂它吃饭!”
云绵绵没理他,反而抬起手,掌心对准地面。她闭了闭眼,调动刚解锁的“祖地共鸣”权限,三条灵脉的流向瞬间在脑中浮现。避开主干,切断支脉——就像剪电线,专挑细的下手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,阵法边缘的符文熄了一圈。
“哎哟?”云砚愣了下,“你还真会啊?”
云绵绵吐掉嘴里咬破的血沫,冷笑:“我空间里藏了《万象天衍阵》全本,你说我会不会?”
话音未落,她猛然咬破舌尖,一口雷血喷出。碧玉葫芦嗡鸣震颤,一道紫焰冲天而起,如怒龙腾空,直扑祭坛中央阵眼。
火焰撞上符文的刹那,整座祭坛猛地一抖。
“小丫头,这火炼了三百年,也该归我了!”阴冷笑声从阵心传出,黑气暴涨,竟化作一张巨口虚影,张开就往异火上吞。
云砚跳脚大骂:“作死哟!这阵是活的,会吃火反哺!快收回来!”
可已经晚了。
焚天紫焰被吸力拉扯,火形开始扭曲收缩。云绵绵脸色一白,体内光暗双灵根剧烈震荡,左眼泛金,右眼转黑,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两半。
她知道再这么下去,不是阵法崩了,就是她先疯了。
“拼了。”她低吼一声,手掌狠狠按向地面,掌心飞速画出一道逆灵符——正是云砚早年偷偷塞给她的保命手段,说是“关键时刻能炸死半个宗门”。
符成刹那,她大喝:“炸!”
异火应声膨胀,眼看就要轰然爆开——
却在最后一瞬,毫无征兆地分裂!
一股紫焰倒卷而回,化作流光直射洛玄离。
他站在祭坛边缘,原本只是冷眼旁观,此刻瞳孔骤缩,本能想退。可那火像是长了眼睛,缠上他手腕,顺着衣袖钻进手臂,一路冲向心口。
“呃!”洛玄离闷哼一声,单膝微屈,眉心朱砂剧烈闪烁,红得几乎滴血。右臂那条褪色红绸带下渗出一丝黑气,转瞬就被紫焰灼成灰烬。
他抬头看向云绵绵,声音沙哑:“你……早就知道它认双主?”
云绵绵喘着粗气,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……但它选了你。”
空气静了一瞬。
云砚瘫坐在地,算盘噼啪乱响,嘴里念叨:“完了完了,这火以后得叫‘夫妻火’了……我记账都写不下名儿!”
没人理他。
洛玄离缓缓站直,抬手握了握拳,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热流。他低头看了眼斩相思,剑鞘微微震颤,仿佛也在回应什么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忽然笑了下,嗓音低沉,“难怪每次你用这火,我都觉得……有点熟。”
云绵绵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抬眼望向祭坛,“现在的问题是——火力不够了。”
确实。异火分裂后,主焰威力减半,噬灵阵虽受创,但阵眼仍在搏动,黑烟蠕动重组,残念嘶吼着要重新凝聚。
“再来一次?”云绵绵擦了把汗,指尖发抖。
“不用。”洛玄离忽然抬手,斩相思未出鞘,剑气已荡开十丈。他将手中那股紫焰轻轻一抛,火焰悬浮空中,与云绵绵遥遥相对。
两股异火隔着祭坛对峙,忽而旋转,渐渐形成阴阳轮转之势。
云绵绵猛地睁眼:“你懂共鸣阵?”
“不懂。”他淡淡道,“但我懂你。”
话音落,两人同时结印。
云绵绵双手翻飞,口中低喝:“焚!”
洛玄离剑指轻点,剑气引动火焰。
双主共鸣,异火真威彻底爆发。紫焰如瀑倾泻,瞬间将整个祭坛包裹。轰然巨响中,噬灵阵寸寸崩解,黑烟惨叫着消散于天际。
云砚抱着算盘在地上打滚:“炸了炸了!我的功德值啊!这得赔多少灵石才够平事!”
云绵绵踉跄一步,扶住葫芦才没倒下。她抬头看向洛玄离,却发现他站着没动,右手死死攥着剑柄,指节泛白。
“师叔?”
他没回头,只低声问:“刚才那火……是不是也烧到了你心里?”
云绵绵一怔。
她确实感觉到了——那股火不光在烧阵法,还在烧她记忆深处某个封印的东西。像是小时候母亲唱过的歌谣,又像是某段从未经历过的战斗画面,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。
“你也看见了?”她试探着问。
洛玄离终于转头,眼神复杂:“我看见的是——你七岁那天,我在仙魔战场捡到你的时候,你怀里抱着的,就是这个葫芦。”
云绵绵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是她穿越后的第一天。她记得自己醒来时,手里确实紧紧抱着一个碧玉葫芦,上面刻着模糊的族纹。
“你怎么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?”
“因为那天,”他一步步走近,“你睁开眼,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——‘哥哥,别哭’。”
云绵绵浑身一僵。
她从没跟任何人提过那段记忆。那时候她刚穿来,魂魄不稳,看到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,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。
后来她以为是错觉。
可现在……
“你不是我师叔。”她声音发紧,“你到底是谁?”
洛玄离没回答,只是抬起手,指尖轻轻抚过她额头那颗红痣。触碰的瞬间,红痣发烫,像是被点燃了一样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他说,“重要的是,这火为什么认我。”
云绵绵盯着他眉心那点朱砂,忽然意识到什么:“你的封印……是不是和异火有关?”
洛玄离收回手,转身望向废墟般的祭坛,语气平静:“下次拔剑的时候,你就会知道了。”
风卷起他的衣角,右臂红绸带无风自动,隐隐有黑气在布料下流动。
云绵绵握紧葫芦,还想再问。
就在这时,洛玄离突然抬手,斩相思出鞘三寸。
一道剑气横扫而出,将她身侧一块碎石劈成两半。
石头裂开的断面,赫然露出半枚嵌在其中的银鱼佩——正是云翳曾佩戴的那枚。
“林家的人,”洛玄离冷冷道,“来得比想象中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