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绵绵坐在一块焦黑的石墩上,指尖摩挲着碧玉葫芦的边缘。夜风一吹,灰烬打着旋儿从她脚边掠过,像谁家撒了把劣质香灰。
她没动。
不是不想动,是得等系统先动。
刚才那句“该藏了”还在脑子里回荡,跟手机弹窗似的挥之不去。她低头看了眼葫芦,轻轻敲了三下——这是她和系统之间不成文的暗号,意思是:现在安全,可以干活了。
葫芦内壁微温,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纹悄然浮现,像是老式投影仪终于对上了焦。
鉴宝仪启动。
她将那半块玉佩从空间深处取出,捏在指间。触感冰凉,表面蚀刻的纹路却隐隐发烫,像贴了张发热贴。她没用灵力强破,而是指尖一沉,暗灵根的气息缓缓渗出,伪装成一缕死气,悄无声息地钻进封印层。
封印抖了抖,像是感应到了同类。
下一秒,玉佩内部的微型阵纹在她识海中展开,像一张被投影到脑内的电路图。核心铭文清晰浮现——“林家·仙界通道”。
云绵绵眨了眨眼。
好家伙,这都不叫野心了,这叫直接掏房产证准备过户。
更让她眯起眼的是,那阵纹结构竟和云墟空间有七分相似,尤其是能量流转的节点布局,活脱脱是照着她家祖传秘法抄的作业,连错题都抄上了。
“难怪要抢我。”她低声嘀咕,“合着我不是钥匙,是U盘。”
系统默默蹦出一行字:【逆天改命值+30】
她勾了勾嘴角。
前世搞量子研究时最烦山寨产品,现在倒好,有人把她家核心技术拿去仿制,还敢明码标价写在零件上。
正想着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手一翻,玉佩瞬间收回葫芦,动作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。再抬头时,脸上已经换上了三分惊愕、五分茫然、两分恰到好处的懵:“怎么了?”
跑来的弟子喘着粗气:“云……云师姐!东侧乱石堆发现尸体!是云翳长老!胸口插着林家令牌!”
空气安静了一瞬。
云绵绵瞳孔微缩,随即整个人像是被吓住,踉跄后退半步,手扶住石柱才稳住身形。
“云叔?”她声音发颤,“不可能……他昨天还好好的……”
心里却已经转了十八道弯。
云翳死了?还带着林家令牌?死在剑冢?
这剧本熟得跟刷短视频推荐一样——主角刚渡劫,反派就送上门来栽赃,标准的“趁你病要你命”套餐。
她跟着弟子赶过去时,心里已经开始排兵布阵。
现场已经被围了起来,几名执法堂弟子守在四周。云翳仰面躺在碎石间,胸口插着一枚银色令牌,焦黑的伤口边缘泛着雷痕,像是被高阶雷法击中。
围观人群窃窃私语。
“肯定是她干的。”
“刚渡完劫,雷灵体还没收呢,下手多方便。”
“云家的人杀云家的人,内斗呗。”
云绵绵站在外围,咬着下唇,眼神湿漉漉的,像只误入屠宰场的小鹿。
没人看见,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正轻轻划过空气,暗灵根的气息如蛛丝般蔓延,扫过尸体周围每一寸土地。
三息后,她心里有了数。
死因不是雷击,是自爆符阵反噬。时间在子时三刻,远早于令牌插入的时间。而那枚所谓的“林家令牌”,虽然材质是真的,但缺少最新一代的血印认证——是旧物,被人偷偷拿出来用了。
典型的嫁祸三件套:真凶灭口,伪造证据,引导舆论。
她深吸一口气,突然往前冲了半步,扑到尸体旁,手指颤抖着想去碰云翳的脸,却被执法弟子拦住。
“别碰!”那人厉声警告。
云绵绵立刻缩手,眼眶一红,声音哽咽:“云叔……您到底得罪了谁啊……”
说着,她袖口微动,一缕暗灵根顺着指尖滑出,悄无声息地附在令牌背面,留下一个只有空间才能识别的空间印记。
只要林家敢认这块令牌,她就能顺着这个印记,一路摸到他们内部权力交接的裂缝里去。
“我会请三长老来查。”她抽了抽鼻子,抬起头,一脸无助又坚定,“不能让云叔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围观弟子纷纷点头,觉得这小姑娘总算懂事了。
没人知道,她心里已经把这场戏的导演名单列好了。
当晚,云绵绵独自坐在废墟边缘,背靠断碑,手里把玩着一枚低阶传音符。
这种符纸便宜,外门弟子用来约饭都嫌掉价。但她现在就需要这种没人看得上的玩意儿。
她指尖缠上一丝雷丝,像绣花一样在符纸上写下几个字:“通道未稳,容器将醒。”
字迹模糊,像是信号不好时发出去的语音转文字。
写完后,她用暗灵根裹住符纸,轻轻按进云翳尸体旁的土壤深处——那里是林家密探惯用的情报交接点,每隔三天就会有人来收一次。
她笑了笑。
你们不是想让我当信标吗?那我就给你们发个假基站。
正要收手,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画面。
是空间记忆回溯功能自动触发的画面——她之前留下的空间印记反馈显示,那枚令牌上的魔纹,有一处新增的刻痕,风格凌厉,笔锋带煞,和林家老一辈的圆润路数完全不同。
经系统比对,匹配度最高的是林家少主的手笔。
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林家内部正在换代,老派势力压不住了,少主急于立威,所以才会用这么粗糙的手段嫁祸她,顺便清除不听话的棋子云翳。
“行吧。”她低声说,“你们自己斗,我负责捡装备。”
话音刚落,腰间的葫芦轻轻震了一下。
一行小字浮现:【逆袭值+50】
她刚要笑,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。
“做得好。”
声音很淡,像是风吹过树叶的缝隙。
但她听出来了。
是洛玄离。
她猛地抬头,四顾无人,夜风卷着灰烬打了个旋,又散了。
她没出声,只是低头看着葫芦,指尖轻轻敲了两下。
回应没有出现。
但她知道他在听。
她重新抬头,望向远处漆黑的山林,嘴角慢慢扬起。
林家想借她的命案做文章?
行啊。
那就看看,是谁先把谁写进死亡通告里。
她站起身,拍了拍裙摆上的灰,转身走向剑冢深处。
脚步落下时,一片焦叶从断柱上飘下,擦过她的肩头,落在地上。
葫芦忽然又震了一下。
脑海里蹦出四个字:
【东南有光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