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绵绵坐在影湖废墟上，指尖还搭在青铜罗盘的边缘，掌心的圣纹像刚充完电的电池，微微发烫。
她没动，也不急着收手。
刚才那一波九死一生的突破，现在回想起来，跟考前突击背完八百页《量子场论》然后进考场发现题目全会的感觉差不多——爽是爽了，但脑子还在冒烟。
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，皮是嫩的，血是干的，指甲缝里还有点黑灰，一看就是刚从某种“非人类体验项目”里爬出来。
但她笑了。
笑得像个刚偷完试卷还顺手改了标准答案的优等生。
“系统，你刚才说‘该抢了’？”她在心里问。
没回音。
那行小字像是发完任务就下班打卡去了，连个客服热线都不留。
她也不恼，反而觉得挺合理。
这系统跟她前公司hR一样——平时看不见人，一出现就是让你签字画押背锅的。
她缓缓站起身，骨头缝里还咯吱作响，像是刚组装完的机器人没调好关节润滑。
但她站得稳。
光暗雷三股灵力在经脉里各行其道，互不打架，甚至有种“上班摸鱼还能互相点外卖”的和谐感。
她闭眼内视，识海深处忽然闪过一道影子——不是幻象，也不是心魔，而是一柄剑。
残破、锈迹斑斑，却压得整个识海都在震。
剑尖指向北方。
“剑冢？”她睁眼，喃喃，“你叫我？”
话音刚落，掌心圣纹猛地一跳，跟手机收到震动提醒似的。
那感觉，就像有人在她灵魂深处点了推送订阅，还开了消息强提醒。
她眯起眼。
不是她想去剑冢。
是剑冢，想见她。
而且……时间还不等人。
她抬手一招，碧玉葫芦自动飞回腰间。
葫芦口微微发红，内壁的雷髓液正一圈圈打旋，形成一个极小的阵图——是云砚早年塞进去的“千里示警阵”。
现在，阵心亮了。
红得像火锅底料煮到最猛的时候。
“连老头子都预警了？”她摸了摸葫芦，“看来不是我幻觉。”
她没多想，把罗盘和雷篆残卷一股脑塞进空间。
第二层刚开，好东西多得像双十一刚开门的购物车，但她现在没空慢慢挑。
机缘这东西，讲究先到先得。
晚一步，可能就被系统判定“已读不回”，直接过期。
她转身就走，脚步轻快，像去隔壁班抄作业。
经过那道裂开的影湖缝隙时，她回头看了眼。
废墟还在，湖水倒悬，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。
但她知道，这一走，再回来就不一样了。
她不是那个只能躲在空间里苟着等发育的小孩了。
她是业主，还是带产权证的那种。
***
走出云家禁地时，天刚蒙蒙亮。
林子外头雾气还没散，草尖上挂着露水，一踩一个湿。
她刚踏进树影里，袖口族纹突然一烫，像是被人拿热水袋贴了一下。
她脚步一顿。
下一秒，一道玄色身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，斩相思横在胸前，刀鞘磕在她鼻尖前一寸，差点头皮。
“哟。”她往后一仰，“吓我一跳，以为快递到了。”
洛玄离站在她面前，酒渍袖子晃了晃，另一只手已经弹在她脑门上。
“啪”一声。
不疼，但熟。
熟得像每天早上叫她起床的那个闹钟，还是她自己设的。
“想去剑冢？”他眯眼，“突破完连口气都不喘，是嫌命太长？”
云绵绵揉了揉脑门，眨巴眼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一动，我剑就响。”他指了指腰间，“昨晚它响了三回，今早第四回，再不来拦你，它就得自己长腿跑过去。”
她一听，乐了。
这不就跟她宿舍那台冰箱一样？一到半夜就嗡嗡响，吵得人睡不着，最后发现是压缩机想出门找对象。
“那你拦得住？”她歪头，“我可是刚升了级的。”
“拦不住。”他干脆利落，“所以我跟你去。”
她愣了下。
不是惊讶他要拦她，而是惊讶他居然不拦。
换成以前，这人八成会说“你留下，我去”，然后把她锁在禁地里喂灵泉。
但现在，他说“我跟你去”。
不是护崽，是同行。
她抬头看他。
男人站得笔直，鸦青长发束在银冠里，右臂红绸带随风轻晃——那还是她七岁时候塞给他的一张破符纸，他愣是系了十年。
“你不怕我拖你后腿？”她问。
“怕。”他点头，“但更怕你一个人抢完机缘不叫我分。”
她噗嗤笑了。
这人嘴上说着护道，其实心里算盘打得比云砚还响。
一个化神巅峰大佬，放着宗门任务不做，跑来陪一个小屁孩闯剑冢，图啥？
图她突破时那道圣纹？
图她掌心那声“咔哒”？
还是……图她身上那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牵连？
她没问。
问多了，气氛就尬了。
“行。”她往前走，“但说好啊，我抢东西不手软，你别到时候心疼那些破剑跟我急。”
“破剑？”他冷笑，“你还没见着它们，就敢叫破？”
“那叫啥？”她回头，“古董？”
“叫祖宗。”
她翻白眼：“那你岂不是得叫曾曾曾……算了，我数不过来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林子，晨雾渐散，远处山峦轮廓清晰起来。
北方，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撕开云层，像是谁在天上划了一刀。
云绵绵脚步没停。
她能感觉到，圣纹在掌心轻轻跳动，频率越来越快，像是在倒计时。
洛玄离走在她侧后方，目光扫过她微微发烫的额头红痣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那道印记，比三天前深了。
但他没说。
他知道她不想听。
“你真觉得剑冢是机缘？”他忽然问。
“不是机缘，是作业。”她头也不回，“系统都发通知了，不去打卡算旷课。”
“万一……是陷阱呢？”
她脚步一顿，回头看他，琥珀瞳里雷纹一闪。
“师叔。”她笑，“陷阱我也抢。
总不能让别人填完答题卡，我再交白卷吧？”
他盯着她看了两秒，忽然笑了。
笑得像喝多了那回，抱着酒坛子说“我徒弟比天道聪明”。
“走吧。”他往前一步，斩相思轻鸣一声，“这次，我让你先抢。”
她点头，转身继续走。
阳光洒在月白裙角上，碧玉葫芦轻轻晃荡。
就在他们踏入山道的瞬间，云绵绵掌心的圣纹猛然一震。
与此同时，北方天际，一道沉寂千年的剑鸣，撕裂长空。
不是召唤。
是认主。
她脚步没停，反而加快。
像是听见了开饭铃的学渣，冲向最后一块鸡腿。
洛玄离看着她的背影，右手缓缓抚过斩相思的剑鞘。
剑身微颤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他低声说：“别抢太多，留点给我。”
她头也不回，挥手比了个手势。
他看懂了。
那是她小时候在学堂学的——“闭嘴，别废话，冲就完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