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绵绵枕边那滴血,还在床单上慢悠悠地晕开,像极了冬天里迟到了一整个季节的梅花。她躺着没动,连睫毛都没抖一下,可识海深处那道追踪信号早就被她顺手摘下来,塞进了云墟空间的自动监控系统里——三频波动断得干干净净,云翳这人影子都找不着了。
她睁眼,利落得跟闹钟响了立马坐起似的。
翻身下床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,脚心一激灵。手指头熟练地往枕头下一摸,掏出那块灰扑扑的晶体,扫了一眼频段记录,嗯,没毛病。顺手就塞进碧玉葫芦里,还嘀咕一句:“这破石头现在是云砚的欠条,等见了面,雷浆价格得翻倍,不,涨五成!少一文钱我都咬他。”
走到桌前,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沉得能砸死猫的九霄玄铁。那铁块泛着幽蓝冷光,一碰手,寒气直接往骨头缝里钻,连她这具七岁小身板、雷灵体扛冻专业户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。
“冷得跟前任分手那天晚上说的话一样绝情。”她瘪嘴吐槽,把铁块往桌上一拍,啪的一声,窗纸都跟着抖三抖。
正事儿来了。
她盘腿一坐,指尖在掌心轻轻一划,血珠滚出来,精准落在族纹正中央。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闪,雷纹从眼底爬出来,和额间那颗红痣遥遥呼应,像俩老友打暗号。识海里三条灵脉图自动展开,她心念一动,交汇点嗖地挪到掌心上方,一个旋转的小阵法成型——雷火双生阵,启动!
云墟空间深处,灵火“呼”地窜上来,顺着灵脉奔腾而至,缠上九霄玄铁。可那铁块跟有脾气似的,寒气一炸,居然把灵火逼退三寸。
“哟,还挺傲?”云绵绵冷笑,“你以为你是高冷霸总啊?”
她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上去。
轰!
雷息炸开,和灵火织成一张网,总算把这倔铁裹得严严实实。九霄玄铁开始发红,边缘软得像糖葫芦被太阳晒化了。她双手结印,引导雷火交替淬炼,一下一下,像是在给一块石头做心理疏导:“别犟了,你再硬我也能把你盘出包浆。”
铁块渐渐融化,化作一团银蓝色的雷浆,在她掌心跳动,活像一颗叛逆期的心脏。就在她准备塑形的关键时刻,雷浆猛地一震,竟直冲识海!
她眼前一黑,脑子跟被人拿电钻开了个孔似的疼。
“反噬?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亲妈?”
她猛掐族纹,碧玉葫芦“嗡”地一震,一道净化雷丝“啪”地抽在雷浆上,像打狗棒法精准命中。雷浆一哆嗦,暴动缓了点,可她体内灵力也快见底了,经脉火辣辣的,像被砂纸磨过还撒了盐。
就在这节骨眼上,识海里那道一直安安静静的剑影突然晃得跟地震似的,剑脊裂痕加深,渗出一缕银光,竟和九霄玄铁的寒气对上了频率!
“等等……”她心头一跳,“这味儿怎么跟云翳那破银鱼佩一个德行?”
瞬间通透——这块九霄玄铁不止是材料,还沾过伪主的血脉气息!而她识海里的剑影压根不屑认那种货色当主子,一闻到同类味儿,直接炸毛抗议。
“原来你挑食啊?”她咬牙切齿,“行,那我喂你点纯正的。”
深吸一口气,她不再压着体内那股一直藏着掖着的暗流——光暗双灵根里的“暗”之力,缓缓释放。黑色气流如薄雾缠上雷浆,不打架,专干吞的活儿,把狂暴的雷性一点点中和、驯服,温柔得像哄娃睡觉。
剑影慢慢安静下来,银光退散,掌心的雷浆终于稳住,开始缓缓拉长,初具剑坯模样。
她松了口气,额头冷汗滑进衣领,凉飕飕的。可就在这时,剑坯表面忽然浮现出一道细小的凹痕,位置不偏不倚,正是她左颊那个小酒窝。
“哟呵,还会自动认主烙印?”她扯了扯嘴角,笑出声,“云墟系统,你这售后服务比我家楼下奶茶店还贴心。”
她没多看,继续催动灵力,以暗流为模,雷火为骨,一点一点把剑坯塑形。剑身渐成,通体泛着冷冽银蓝,虽未开锋,杀意却已隐隐浮动,像只睡醒的猫,爪子还没伸,气势先到了。
眼看就要收工,识海又是一阵剧痛!
那道剑影剑尖猛地抬起,直指她额间红痣,仿佛要捅穿封印,直捣黄龙。她闷哼一声,强行切断感应,族纹一闪,识海通道全关,跟拉闸断电一样利索。
“想造反?等你转正拿工资再说。”
她从怀里摸出一小瓶雷浆,仰头灌下。液体入喉,经脉像被火燎过,疼得她龇牙咧嘴,但灵力总算稳住了。她扶着桌子站起来,走到灵泉边,将未成型的玄雷剑坯轻轻沉入水底。
双手结印,三条灵脉同时震动,灵流交织成网,将剑坯层层包裹,结成一座无形的锁器阵。水面涟漪微荡,剑坯彻底隐没。
她盯着那片平静的水面,刚想转身,眼角余光一扫——水中的倒影,脸慢慢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和她七分像、却满是恨意的脸:眉如刀锋,唇含煞气,左颊酒窝处,竟裂开一道细长口子,像被谁硬生生撕过。
她瞳孔一缩,抬手“啪”地拍向水面。
涟漪荡开,倒影恢复如常。
她站着没动,呼吸平稳,仿佛啥也没发生。可袖口那半张烧焦的符纸残角,正微微发烫,像在悄悄提醒她:有些东西,已经醒了。
低头看了看掌心,刚才被雷浆烫出的伤痕还在,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,和剑坯同源。
“看来这剑,不光是兵器。”她低声嘀咕,“倒像是……一把能开门的钥匙。”
她转身走向床边,刚坐下,碧玉葫芦突然一震。
族纹微闪,识海蹦出一行小字:
“该抢了,宿主。”
她冷笑:“不,这回——该喂剑了。”
从葫芦里取出一块碎玉,正是那块空冥玉髓。指尖一搓,雷息渗入,玉髓表面浮现出与剑坯凹痕完全吻合的纹路。
她盯着那块玉,忽然笑出声,眼睛亮得像偷到小鱼干的猫。
“你说,要是云翳知道他千辛万苦带回去的‘假传承’,其实是给剑灵开光的引子,会不会气得把那破银鱼佩咬碎,吐出来再踩三脚?”
她把玉髓贴在额间红痣上,声音轻得像哄梦话:
“等你醒来,第一顿加餐,就吃他那根破鱼佩——记得嚼碎了咽,别卡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