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绵绵把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符纸塞进袖袋时,掌心的雷纹还在微微发烫,像是刚干完一票见不得光的买卖,正亢奋地抖腿。她深吸一口气,把碧玉葫芦往腰间一拍,葫芦裂口那道反向丹纹轻轻一震,仿佛在给她加油打气——行了,兄弟,别激动,这才刚开始演。
她推开静室门,外头晨光正好洒在廊柱上,照得青砖泛着微光。她没看天,也没感慨,直接迈步往讲堂走。今天是灵纹基础课,教授最爱点名抽查,往常她都缩在角落装睡,今天却特意挑了个靠前的位置,坐下时还故意把笔袋打翻,灵砂洒了一桌。
“哎呀,对不起对不起。”她小声嘀咕,弯腰捡笔,指尖顺势在袖中那张符纸上轻轻一划,云墟空间瞬间调出一段林家功法残篇,术语精准得像背过八百遍。
讲台上教授清了清嗓子:“今日讲雷灵体调息之法,云绵绵,你来答。”
来了。
她慢吞吞站起来,咬了咬嘴唇,眼神飘忽,一副“我昨晚肯定又梦游去偷吃糖糕了”的无辜样。
“雷灵体嘛……就是……要避着雷?”她顿了顿,声音越说越小,“不然容易炸。”
底下哄堂大笑。
“对对对,她上次炼丹课就炸了三回!”有人起哄。
“我听说她连最基础的引灵诀都背不全。”
云绵绵低着头,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翘了翘。炸?那叫精准控火,懂不懂啊凡尔赛精。
教授皱眉:“胡闹!雷灵体需引雷入脉,化暴戾为滋养,怎能避雷?”
“哦……”她拖长音,像是听懂了又像没懂,“那……是不是像《夺运术》里说的,‘血引三转,魂归逆门’那样?”
话音落下的第三秒,讲堂东南角,一个穿蓝衫的学子手指猛地一颤,袖口暗纹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。通风灵阵随之轻晃,灵流紊乱了一瞬,像是有人偷偷发了条加密弹幕。
云绵绵余光扫过,心里乐了:鱼饵撒了,就看谁上钩。
教授脸色变了:“‘魂归逆门’?那是禁术残篇里的邪说,你从何处听来?”
“我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眼眶都红了,琥珀色瞳孔里水光潋滟,活像个被老师当众批评的小学生,“我在藏经阁外听见有人念的……一个穿白裙子的姐姐说,这句能镇雷。”
全班哗然。
林素婉坐在后排,指尖一紧,袖中玉简忽地发烫,像是被谁远程点了赞。她垂眸不语,但袖角微微鼓动,似有虫影掠过。
云绵绵抬眼,酒窝一现,笑得天真无邪:“姐姐说的对吗?我记错了是不是要罚抄?”
这哪是问问题,这是逼人接招。
林素婉缓缓抬头,目光冷冽:“荒谬。我从未在藏经阁外诵读禁术,你怕是听岔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云绵绵缩了缩脖子,声音更小了,“那我是不是又要被罚抄一百遍了?上次抄完手都抬不起来……”
教授冷哼:“你屡次答非所问,心不在焉,再这样下去,怕是要考虑退学了。”
退学?云绵绵心里翻了个白眼,您要真敢让我退,我立马去宗主那儿举报您教学水平不行。
她假装害怕,从碧玉葫芦里倒出一颗糖丸塞进嘴里——实则是灵泉凝成的静心丹,防的就是林素婉突然暴起发难。糖丸入口即化,清凉感顺喉而下,识海瞬间清明。
就在这时,她突然“惊慌”地指向窗外:“那……那姐姐的裙角还在那儿!”
所有人回头。
空无一人。
她肩膀一垮,声音发抖:“我……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?”
教授眉头紧锁,但追查的势头已被打断。林素婉脸色阴沉,却无法发作——若再强硬否认,反倒显得心虚。
云绵绵低头收拾笔袋,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,一粒灵砂无声嵌入桌缝。这是她从云墟空间调出的追踪砂,沾过林家功法的气息,只要那蓝衫学子靠近,就会微微发烫。
下课铃响。
人群散去,蓝衫学子起身离席,袖口灵光一闪,似在传递消息。云绵绵站在原地,假装系鞋带,实则用余光锁定那人脚步。他走得很急,拐过回廊时,袖中一道符纸悄然滑出,被风卷起,落进排水沟。
她没追,只是轻轻拍了拍葫芦。
识海中,一行小字浮现: “该抢了,宿主。”
这次,字迹清晰,像是系统终于忍不住催她:别光演,动手啊。
她笑了笑,把糖纸折成小鹤,随手一弹,飞进路过的扫地灵仆簸箕里。那糖纸边缘,其实印着半道反向符纹,和她袖中那张一模一样。
讲堂外,风卷落叶。
她刚走出门,迎面撞上一个同门,对方手里灵纹册子掉了一地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她连忙蹲下帮忙捡。
那人道谢离开,她却在册子夹层里瞥见一抹暗红纹路——和林家旁支的标记,一模一样。
她若无其事地合上册子,放回原处。
回到小院,她从空间取出一枚丹药——正是三天前“炸炉”时留下的那一颗。表面雷青色光晕流转,丹纹走向和玉简符文完全相反。
她没吃,而是轻轻一捏,丹药碎成粉末,撒进院角的花盆里。那株枯了半月的灵药,瞬间抽出嫩芽,叶片泛着淡淡金光。
“反向丹核,果然好使。”她嘀咕,“吸运变散运,夺灵变净魂,专治各种嘴硬心虚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那张反向符纸,平铺桌上,指尖蘸了灵泉水,一笔一划描摹。每画一道,符纸就微微震颤,像是在抗拒被复制。
最后一笔,她手腕一转,加了个反向回钩。
符成。
看上去和原版一模一样,可一旦激活,效果会完全相反——不是夺运,而是引爆。
她把符纸折成小方块,塞进袖中。
下一步,得找个合适的机会,把它“不小心”落在那位“热心肠”长老必经之路上。
她刚收好袖子,额头红痣忽然一烫,像是系统在敲她脑壳。
她摸了摸葫芦,轻声说:“急什么,好戏才刚开始。”
她转身走向门口,手刚搭上门栓,忽然顿住。
低头一看,掌心雷纹微微发亮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她没回头,只是把碧玉葫芦往腰间一挂,指尖轻轻抚过裂口。
那道新浮出的丹纹,正在缓缓转动,像一把锁,终于找到了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