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即,时言被放入了一个同样精致却更小的、内衬柔软丝绸的便携笼盒中。盒盖合上,最后的光线被隔绝,世界陷入一片黑暗。
半小时后,便携笼盒被放置在某个平滑的表面上。轻微的颠簸停止后,是绝对的寂静。
时言蜷缩在黑暗的盒子里,心脏狂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法控制的轻颤。
未知的恐惧攥紧了他,外面那个冰冷巨人的存在感,即使隔着一层阻碍,也沉重得让人窒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,盒盖被打开了。
光线再次涌入,但不再是拍卖台上那种刺目的聚光灯,而是某种柔和却依旧明亮的光源。
几个女仆模样的巨人立刻围了上来,她们戴着白手套的手伸进笼子,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。
“请配合我们为您清洁身体,主人不喜欢脏兮兮的玩具。”一个女仆说道,声音里没有恶意,却也没有温度。
时言拼命挣扎,但就像蚂蚁无法撼动人类的手指一样,他的反抗毫无意义。
他被剥去衣服,浸泡在一个盛满温水的茶杯里。女仆们用柔软的刷子轻轻刷洗他的身体,然后用微型吹风机吹干他的头发和皮肤。
“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,”另一个女仆评论道,“难怪主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。”
清洁完毕后,她们给时言换上了一件丝质的白色长袍,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细带。时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衣服,感到一阵荒谬。他们把他当成了什么?一个玩偶?
“好了,带他去见主人吧。”领头的女仆命令道。
时言被放在一个铺着天鹅绒的银盘上,由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端着,穿过几道雕花大门,最终进入一个宽敞得令人眩晕的房间。
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见,家具都巨大无比,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巨人国的格列佛。
房间中央,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,站在落地窗前。即使从这个角度,时言也能看出他异常高大的身材,比一般的巨人还要高出许多。
“主人,您的新收藏品已经准备好了。”管家恭敬地说。
“放在桌上,你们都退下。”
管家将银盘放在一张红木桌上,然后和其他仆人一起安静地退出了房间。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。
利维尔走近桌子,他的每一步都让桌面微微震动。时言不由自主地后退,直到后背抵在银盘的边缘。利维尔俯视着他,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这么小的东西,”他喃喃自语,“却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。”
他伸出手,时言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两根巨大的手指轻轻夹住腰部,举到了半空中。时言惊恐地挣扎,但利维尔的手指像钢铁一样牢固。
“别乱动,”利维尔警告道,“摔下去的话,你会像蚂蚁一样被碾碎。”
时言立刻僵住了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,几乎要蹦出来。
利维尔将他移到自己的左手掌心,然后右手轻轻覆盖上来,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。
被完全掌控在巨人掌心。
利维尔的手很大,掌心干燥而温度偏低。时言站在他纹路清晰的掌心里,渺小得如同真正的玩偶,全身都在细微地发抖。
他仰着头,恐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、俊美却神色淡漠的脸庞。
利维尔似乎很满意他这副恐惧又无助的模样,灰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残忍的兴味。
“害怕?”低沉的声音响起,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时言咬紧下唇,说不出话。
利维尔用另一只手的食指,极其轻柔地蹭过时言的脸颊。那指尖对于小人来说,也粗粝得足以带来巨大的压迫感。
“买下你,不是让你当摆设的。”利维尔的声音没什么起伏,却带着明确的指令,“取悦我。”
时言愣住了。取悦?如何取悦?
在绝对的力量和体型差面前,任何反抗都是徒劳。空白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,只有求生本能驱使着他,去做可能让对方满意的事情。
颤抖着,他向前倾身,轻轻吻了吻利维尔拇指的指节。这个吻轻如羽毛,几乎感觉不到,但利维尔的眼睛却微微睁大了。
“就这样?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,“一百万金币,就换来这么敷衍的讨好?”
时言猛地一颤,本能地往后缩,却退无可退。他咬住下唇,睫毛轻抖,声音细若蚊呐:“请您别戏弄我。”
……
没多久,时言瘫坐在银盘上,气鼓鼓地瞪着利维尔。
“你?你故意的!”
利维尔挑眉,不置可否,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,动作随意得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小动物。
他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人儿,脸颊因为笑和挣扎泛着红晕,眼睛湿漉漉的,看起来比刚开始那副惊惧麻木的样子生动了许多。
利维尔心情好了一点,他将时言放在掌心,等他站稳才走动。
巨大的身影离开座椅,迈步走向卧室里那张堪称宏伟的床。床的旁边,放置着一个同样风格但尺寸小了许多的床头柜。
只见利维尔伸手,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物件。那是他特意为时言准备的,小巧的欧式木屋,里面铺着柔软的绒毯,摆着微缩的家具,甚至还有一盏能真正点亮的小夜灯。
“以后,这里就是你的小窝。”利维尔指尖轻轻点了点屋顶,“乖乖住在这里,不准乱跑。”
时言站在他的掌心里,仰头望着这座囚笼般的“新家”,心里只有恐惧和抗拒。
他不想被圈养,更不想成为这个巨人的玩物。于是,在利维尔将他放到床上的一瞬间,他立刻跳了下去,头也不回地冲进小房子里,“砰”地关上了门。
利维尔低笑一声,单手撑着脸侧卧在床上,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紧闭的小门。
“躲得了一时,躲不了一世。”
他懒洋洋地说道,指尖轻轻敲了敲木屋的墙壁,震得时言在里面踉跄了一下。
小屋内,时言蜷缩在角落,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,心跳如擂。
他知道自己逃不掉,可至少……至少现在,他还能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。
然而,利维尔并没有强行抓他出来,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睡吧,明天再陪你玩。”
夜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小屋,可时言却只觉得浑身发冷。他盯着那扇门,知道自己的噩梦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