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十字刀的宣言
四宫小次郎的指尖在针管管壁上轻轻划过，金属管身反射着会议室顶灯冷白的光，将那管泛着淡青色的味觉剥夺剂衬得愈发诡异。他站在长桌一端，黑色西装的袖口纹丝不动，唯有垂在身侧的手，稳稳托着针管，仿佛托着一件不容置喙的裁决工具。
“把味觉剥夺剂喝下去。”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，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，而非提出要求。绘里奈站在长桌对面，象牙白的裙摆因攥紧的拳头而微微发皱，神之舌带来的敏锐感知让她清晰地嗅到针管里液体的气息——那是一种混合着薄荷与铁锈的味道，还隐约透着一丝能麻痹味蕾神经的冷意。她刚要开口反驳，四宫小次郎袖中突然传来细微的“簌簌”声，下一秒，翠绿的芦笋藤蔓便如活物般窜出，藤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，尖端泛着淡淡的紫色，像淬了毒的匕首，径直缠向绘里奈的手腕。
“放开我！”绘里奈猛地向后挣，手腕却被藤蔓越缠越紧，那些泛紫的尖刺轻轻抵在她的皮肤表面，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。她瞬间明白，那紫色绝非普通色素，而是能暂时封锁神之舌的“昏睡花”汁液——传闻中，这种汁液只需微量渗入皮肤，就能让味觉神经陷入数小时的休眠，对拥有神之舌的人来说，无疑是最残忍的束缚。
四宫小次郎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，他向前迈出一步，针管离绘里奈的唇边又近了几分：“这不是请求，绘里奈小姐。远月需要秩序，而你的神之舌，有时候会成为秩序的阻碍。”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，仿佛早已将所有反抗都纳入了预料之中。
就在这时，会议室墙壁上的主屏幕突然“嗡”地一声亮起，原本漆黑的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填满，打断了四宫小次郎的动作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吸引过去，只见白光逐渐收敛，一个全息投影缓缓浮现，稳稳地占据了整个墙面。投影中的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作战服，领口处露出半截银色的金属项圈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——那是一截泛着冷光的机械臂，金属关节处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黑色的机油，机油落在虚拟的地面上，竟还能泛起细微的涟漪，足以见得这全息投影技术的精准度。
“才波朝阳！”绘里奈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。她曾在远月的档案里见过才波朝阳的照片，照片里的他还穿着学生制服，笑容明朗，可眼前投影中的人，眼神里却满是冰冷的锋芒，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才波朝阳的目光透过投影，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，最后落在四宫小次郎手中的针管上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：“四宫，还是这么喜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？”他抬起那截机械臂，金属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，“远月的旧规则，该碎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投影画面突然切换，原本的会议室背景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地下实验室。实验室的墙壁是厚重的防辐射金属，一排排透明的培养舱整齐排列，舱内灌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。其中一个培养舱里，一头双头牛犊正不安地抽搐着，它的两个头颅上都覆盖着细密的传感器，几根透明的导管从舱壁伸入，连接着牛犊的血管。在培养舱旁，一台银白色的AI机械臂正悬浮在空中，机械臂的末端装着一把极其锋利的手术刀，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，正以毫米级的精度，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牛犊的肌肉纤维。
“看见没？”才波朝阳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，混着电流的“滋滋”声，显得有些失真，却更添了几分压迫感，“用基因技术改造食材，让它们天生就拥有最完美的口感和营养；用算法计算每一种调料的比例，精确到克、到秒，杜绝任何人为的失误。这才是绝对美味的捷径，而不是你们守着那些老掉牙的烹饪手法，自欺欺人。”
培养舱里的双头牛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，声音透过投影传出来，让会议室里的几位厨师都皱紧了眉头。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，正是远月理事会的会长，他指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气得声音都在发抖：“胡闹！简直是胡闹！食材是有生命的，烹饪是有温度的，你这样用冰冷的机器和技术去改造、去切割，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‘食物’，顶多是一堆没有灵魂的化学合成物！”
会长刚要站起身，继续怒斥才波朝阳，坐在他身旁的斋藤宗明突然伸出手，将他按回了椅背上。斋藤宗明是远月有名的寿司名家，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，此刻却面色凝重，他的左手按在会长的肩膀上，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寿司刀，刀鞘斜插在桌沿上，仔细看去，刀鞘上的裂痕比今早众人初见时更明显了，像是随时都会崩裂开来。
没人注意到，斋藤宗明的指尖夹着一点淡绿色的紫苏叶碎，在按回会长的瞬间，他悄悄将紫苏叶碎撒进了会长面前的茶杯里。那些紫苏叶碎遇水即化，很快便融入了茶水之中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这是斋藤家传的清醒剂，用特殊工艺炮制的紫苏叶制成，能在短时间内让人保持清醒，不受外界干扰——他知道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，绝不能让会长因为愤怒而失去判断力。
“会长，先冷静。”斋藤宗明压低声音，在会长耳边轻声说道，“他既然敢公开投影，就一定有后手，我们不能冲动。”
会长愣了一下，刚要开口，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喉咙滑下——他刚才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茶，那股清凉正是来自斋藤宗明撒入的紫苏叶碎。瞬间，他原本因愤怒而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许多，也意识到了斋藤宗明的用意，于是缓缓坐直身体，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不再说话。
就在这时，会议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“锵”的一声脆响，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李浩腰间的刀鞘突然裂开一道缝隙，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刀从刀鞘中挣脱出来，悬浮在空中。那是李浩的迦楼罗刀，刀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，此刻，凤凰的眼睛处突然喷出一团火焰，火焰呈金黄色，在空中盘旋一圈后，化作一道火刃，径直斩向缠在绘里奈手腕上的芦笋藤蔓。
“咔嚓”一声，芦笋藤蔓应声而断，断口处渗出淡绿色的汁液，泛着紫色的尖刺也瞬间失去了光泽，变得枯萎。李浩伸手握住迦楼罗刀的刀柄，将绘里奈护在身后，他的眼神锐利如鹰，盯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声音洪亮：“华夏的厨具，讲究的是‘天人合一’，尊重食材的本味，用匠心去雕琢，而不是用这些黑暗把戏去扭曲食材的本质。你这套所谓的‘捷径’，在我们华夏厨师眼里，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绘里奈躲在李浩身后，看着他宽阔的背影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刚才还在为自己的神之舌被威胁而感到无助，此刻却因为李浩的挺身而出，重新找回了勇气。她悄悄整理了一下裙摆，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，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。
才波朝阳看着屏幕中李浩手中的迦楼罗刀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。他抬起左手，只见一把造型奇特的刀从他的腰间缓缓抽出——那是一把十字刀，刀身呈十字形，刀刃泛着淡淡的红光，刀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。随着才波朝阳的动作，十字刀上的红光越来越亮，将他的半边脸都映得通红。
“有意思。”才波朝阳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机械臂上的机油还在滴落，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，“华夏的厨具？匠心？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。既然你这么有自信，那就让你看看，力量至上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十字刀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，红光瞬间暴涨，将整个地下实验室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光晕之中。培养舱里的双头牛犊停止了抽搐，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，肌肉纤维变得更加粗壮，皮肤表面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。AI机械臂的动作也变得更快，刀刃在牛犊的肌肉上划过，留下一道道整齐的切口，切口处没有渗出鲜血，反而冒出了淡淡的白色雾气。
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惊呆了，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——基因改造的食材、精准切割的机械臂，还有那把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十字刀，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对烹饪的认知。四宫小次郎皱紧了眉头，握着针管的手微微收紧，他原本的计划是控制住绘里奈，稳定远月的秩序，却没想到才波朝阳会突然出现，还带来了这样颠覆性的“烹饪”方式。
李浩握紧了迦楼罗刀，刀身上的凤凰火焰变得更加旺盛，金黄色的火焰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屏障，隔绝了十字刀红光带来的压迫感。他看着屏幕中越来越夸张的场景，沉声说道：“烹饪的本质是给人带来幸福，而不是用力量去征服。你这样做，根本不是在追求美味，而是在满足自己的控制欲。”
“幸福？”才波朝阳嗤笑一声，机械臂猛地一挥，AI机械臂瞬间将双头牛犊的一块肌肉切了下来，那块肌肉泛着淡粉色的光泽，表面还在微微跳动，“弱者才会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。真正的美味，是绝对的力量带来的绝对掌控——我能控制食材的每一个细胞，能计算出每一种调料的最佳比例，能让每一个吃到我料理的人，都臣服于这种绝对的美味之下。这，才是烹饪的终极意义。”
他将那块肌肉递到嘴边，轻轻咬了一口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，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。可在会议室众人的眼中，这一幕却充满了诡异和恐怖——那是基因改造的食材，是被机械臂精准切割的肌肉，没有丝毫烹饪的温度，更没有厨师对食材的尊重。
斋藤宗明悄悄拔出了插在桌沿上的寿司刀，刀鞘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刀柄，他能感觉到刀身传来的震动，那是刀具对这种违背烹饪本质行为的抗拒。他看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轻声说道：“才波君，你错了。烹饪不是掌控，而是对话——和食材对话，了解它的本味；和食客对话，传递自己的心意。没有温度的料理，再精准，再强大，也没有灵魂。”
“灵魂？”才波朝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，笑得肩膀都在颤抖，“斋藤先生，都什么年代了，还相信这种过时的说法？灵魂不能当饭吃，力量才能决定一切。远月的旧规则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，不过是因为没有人有足够的力量去打破它。现在，我来了，我就要用我的力量，重新定义烹饪，重新定义远月。”
他举起手中的十字刀，红光再次暴涨，屏幕中的地下实验室开始剧烈摇晃，培养舱的玻璃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。“今天，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旧的时代结束了，新的秩序，将由我才波朝阳来建立！”
李浩将绘里奈护得更紧了，迦楼罗刀上的凤凰火焰冲天而起，在会议室的上空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火凤凰，火凤凰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，声音穿透了屏幕，直抵地下实验室。“想要打破旧秩序，也要看我们同不同意！”李浩的声音充满了力量，“华夏厨师，绝不会让你这种扭曲的理念污染烹饪的本质！”
绘里奈也从李浩身后走了出来，她的手腕上还留着芦笋藤蔓缠绕的红痕，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。她看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我的神之舌，能尝出料理中的心意和温度。你做出来的东西，没有丝毫温度，只有冰冷的力量和控制，这样的料理，根本不配被称为‘美味’。远月的规则或许需要改变，但绝不是朝着你所说的方向。”
才波朝阳看着屏幕中坚定的两人，眼中的兴味更浓了。他收起十字刀上的红光，机械臂轻轻一甩，将手上的机油甩在地上，留下一滩黑色的印记。“看来，你们是打算和我作对了。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也好，我倒要看看，你们所谓的‘匠心’和‘温度’，能不能抵挡住我这绝对的力量。”
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，四宫小次郎握着针管的手缓缓放下，他看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又看了看身前的李浩和绘里奈，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——他原本是为了维护远月的秩序才想要控制绘里奈，可现在，才波朝阳的出现，却让他意识到，真正威胁远月的，是这种颠覆烹饪本质的力量。
斋藤宗明握紧了手中的寿司刀，刀身的震动越来越明显，仿佛在呼应着他内心的坚定。他看着身边的理事会会长，轻声说道：“会长，现在不是纠结旧规则的时候了。我们必须联手，阻止才波朝阳，否则，远月就真的要完了。”
会长点了点头，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清醒，看着屏幕上的才波朝阳，沉声说道：“才波朝阳，你想要颠覆远月，也要问问我们这些老骨头同不同意！远月培养了无数优秀的厨师，传承的是对烹饪的热爱和尊重，绝不是你这种冰冷的力量能够摧毁的！”
才波朝阳看着屏幕中众人坚定的眼神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。他再次举起十字刀，刀身上的红光比之前更加耀眼，几乎要冲破屏幕的束缚。“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戾，“今天，我就要让远月，还有你们这些守旧的厨师，一起埋葬在旧时代的废墟里！”
十字刀猛地劈出，一道红色的刀气从屏幕中冲出，径直朝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袭来。李浩反应最快，他举起迦楼罗刀，凤凰火焰瞬间凝聚在刀刃上，迎着红色刀气斩了过去。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红色刀气和凤凰火焰在会议室的正中央碰撞在一起，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会议室都剧烈摇晃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