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后宫那座幽静的宫殿内,周太后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之上。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,只有床榻边的香炉中,袅袅升起几缕青烟,散发着淡淡的檀香,给这沉闷的空间添了几分神秘。
万贞儿看着昏迷的周太后,心中忧虑重重。她深知周太后若一直不醒,宫中局势对朱见深更为不利。而她想起林太医之前为自己诊治时展现出的精湛医术,便寻思着或许林太医能有办法。
于是,万贞儿带着林太医匆匆赶到周太后的寝宫。林太医一踏入寝宫,便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。他神色庄重,轻轻走到周太后床边,先是仔细观察了周太后的面色,见其面色苍白如纸,嘴唇微微干裂,又缓缓伸出手,搭在周太后的手腕上,开始专注地把脉。
万贞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,大气都不敢出。过了许久,林太医眉头紧皱,缓缓收回手。万贞儿赶忙问道:“林太医,太后娘娘怎么样?您可有法子?”
林太医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万姑娘,太后娘娘脉象虚弱且紊乱,似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,毒素在体内沉积已久,才导致昏迷不醒。想要完全治愈,并非一朝一夕之事。”
万贞儿心中一惊,“毒药?怎么会?那……那该如何是好?”
林太医微微摇头,说道:“目前只能先以温和的药物慢慢调养,清除体内毒素,同时辅以针灸之法,刺激太后娘娘的经络,看能否唤醒她。只是这过程漫长且需谨慎行事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”
说罢,林太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,在烛火上仔细烘烤消毒后,开始小心翼翼地施针。他手法娴熟,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周太后身上的各个穴位。每刺入一针,林太医都密切观察着周太后的反应,同时留意着脉象的变化。
万贞儿在一旁紧张地攥着衣角,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周太后。随着林太医施针完毕,时间慢慢流逝,周太后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。万贞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仍对林太医说道:“林太医,辛苦您了。不管怎样,还请您务必尽全力救治太后娘娘。”
林太医点头道:“万姑娘放心,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,更何况是太后娘娘,我定会竭尽全力。只是,这宫中太后娘娘中毒昏迷,背后恐怕另有隐情,你们也要多加小心。”
万贞儿心中明白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周太后昏迷、朱见济生病,这一系列事件背后,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,而他们正身处这复杂阴谋的中心,接下来的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…… 林太医能否成功唤醒周太后?他们又该如何应对接踵而至的危机?这一切如同阴霾,笼罩在众人心头,等待着被驱散的那一刻。
万贞儿看着林太医,满脸疑惑与焦急,继续说道:“林太医,可之前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是中风的症状,怎么您却说是中毒呢?”
林太医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思索,缓缓解释道:“万姑娘,中风之症,通常起病急骤,多伴有口眼歪斜、言语不利、半身不遂等明显症状。而太后娘娘虽昏迷不醒,但身体并无这些典型中风之象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落在周太后身上,接着说道:“太后娘娘脉象奇特,血气淤堵严重,这种淤堵并非自然形成,更像是毒素在体内日积月累,阻碍了气血的正常运行,从而导致昏迷。当然,表面上看,血气淤堵也会呈现出类似中风的一些征兆,所以容易误诊。”
万贞儿恍然大悟,又问道:“那依您看,太后娘娘中的是什么毒?我们能不能找出下毒之人?”
林太医无奈地摇头,“仅凭目前的脉象,还难以确定具体是何种毒药。至于下毒之人,这宫中局势错综复杂,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想要找出幕后黑手,谈何容易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太后娘娘中毒绝非偶然,定是有人蓄意为之,其目的恐怕是想借此扰乱宫中局势。”
万贞儿咬了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担忧,“这些人实在太过可恶!太后娘娘一生善良,不知得罪了谁,竟遭此毒手。林太医,无论如何,还请您一定要救醒太后娘娘。若太后娘娘一直昏迷,这宫中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端。”
林太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,“万姑娘放心,我定会全力以赴。接下来,我会每日为太后娘娘施针,再配合我特制的解毒汤药,希望能慢慢化解太后娘娘体内的毒素,疏通血气。只是这需要时间,而且过程中容不得半点差池。”
万贞儿感激地看着林太医,“林太医,有您这句话,我就放心多了。若能救醒太后娘娘,您便是我们的大恩人。这段时间,还请您多费心。”
随后,林太医开始详细叮嘱宫女们如何煎药、施针后的护理注意事项等。万贞儿则在一旁认真听着,心中默默祈祷林太医的救治能够奏效。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宫中,周太后的昏迷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,激起层层涟漪,而朱见深、万贞儿和林太医等人,正身处这漩涡之中,他们既要应对朱见济生病背后的阴谋,又要努力解开周太后中毒昏迷的谜团,前路困难重重,危机四伏…… 他们能否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,找到真相,化险为夷?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与挑战。
自林太医开始为周太后诊治,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来到太后寝宫。施针、换药、观察脉象,每一步都做得极为细致。宫女们按照他的嘱咐,将熬制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喂入太后口中,尽管大部分药汁会顺着嘴角流出,但众人仍耐心坚持着。
万贞儿几乎每日都会抽时间过来探望,看着周太后依旧毫无起色的脸庞,心中的忧虑丝毫未减。这日她刚踏入寝宫,便见林太医正收起银针,眉头虽不如前几日那般紧锁,却仍带着几分凝重。
“林太医,今日太后可有好转?”万贞儿轻声问道,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太后微微颤动的眼睑上。
林太医转过身,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:“万姑娘,太后的脉象虽仍虚弱,却比昨日平稳了些,方才施针时,我见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——这是近段时日来第一个好兆头。”
万贞儿心中一喜,连忙走近床榻,果然见太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,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却让她瞬间燃起了希望:“真的!那是不是说,太后很快就能醒了?”
“还需再观察几日。”林太医谨慎道,“毒素沉积太深,想要彻底清除并非易事。但只要脉象持续好转,总有醒来的希望。”
两人正说着,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朱见深带着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,脸色有些难看:“姐姐,林太医,东宫那边又有动静了。”
万贞儿心头一紧:“是朱见济的病情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朱见深摇头,声音压得极低,“方才小安子来报,杭氏以太子病重为由,在皇上面前哭诉,说太后昏迷、太子染疾,皆是宫中‘邪祟’作祟,提议举办一场大型法事,说是要为皇家祈福驱邪。”
林太医闻言皱眉:“法事?这节骨眼上办法事,恐怕不只是祈福那么简单吧?”
“我也觉得蹊跷。”朱见深沉声道,“杭氏向来不信这些,突然要办法事,怕是想借祈福之名,行别的勾当。说不定,是想趁机在法事上动手脚,栽赃到我们头上。”
万贞儿心中一凛:“若真是如此,那可就危险了。法事人多眼杂,想要动手再容易不过。”
三人正忧心忡忡,忽听床榻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。万贞儿猛地回头,只见周太后的眼睑正剧烈颤动着,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“太后!”万贞儿连忙上前,握住太后冰凉的手。
林太医也迅速上前搭脉,这一次,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明显的喜色:“脉象急促有力——太后这是要醒了!”
话音刚落,周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,目光浑浊而迷茫,像是隔了一层水雾,定定地看着床顶的帐幔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缓缓转动眼珠,视线落在万贞儿脸上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:“贞儿……是你?”
“是我,太后!您醒了!太好了!”万贞儿喜极而泣,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朱见深也上前一步,激动地唤道:“皇祖母!”
周太后眨了眨眼,似乎花了些时间才认出他,虚弱地点了点头,又将目光转向林太医,眼中带着一丝疑惑。
“太后,这位是林太医,是他一直在为您诊治。”万贞儿连忙解释。
周太后微微颔首,声音依旧微弱:“多谢……林太医……”
林太医躬身行礼:“太后客气了,此乃臣的本分。您刚醒,身子还虚,不宜多言,先好生歇息。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: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众人皆是一愣,没想到朱祁钰会在此刻前来。朱见深与万贞儿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——周太后刚醒,皇上就来了,是巧合,还是杭氏那边走漏了风声?
朱祁钰踏入殿内,一眼便看到醒着的周太后,脸上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快步走到床前:“母后,您终于醒了!儿臣……儿臣担心坏了!”
周太后看着他,眼神复杂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出话来。林太医适时上前:“皇上,太后刚醒,身体虚弱,还需静养。”
朱祁钰这才收敛了情绪,点点头:“有劳林太医了。既然母后醒了,那便是天大的喜事。来人,传朕旨意,重赏林太医!”
待朱祁钰又说了几句关切的话,便带着随从离开了。他走后,周太后才缓缓看向朱见深,声音虽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:“见深……杭氏办的法事……不能让她办……”
朱见深心中一震——皇祖母刚醒,竟就知道了法事的事?难道她昏迷期间,并非全然无知?
周太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轻轻咳了两声:“我虽醒不来,却能听到些……零星的声音……杭氏那女人……心思歹毒……法事是幌子……她想借祈福之名……查‘邪祟’的由头……搜你的住处……”
万贞儿与林太医皆是一惊,没想到周太后竟能察觉到这层阴谋。朱见深握紧拳头,沉声道:“皇祖母放心,孙儿定不会让她得逞。”
周太后虚弱地点点头,又看向林太医:“林太医……多谢你……往后……见深和贞儿……还要多靠你照拂……”
林太医躬身应道:“太后放心,臣定当尽力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,落在周太后苍白却已恢复些许生气的脸上。她的醒来,像是一道微光,照进了朱见深与万贞儿被阴霾笼罩的前路。但他们都清楚,杭氏的法事只是开始,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而这一次,他们有了周太后这条暗线,或许,能在这场波谲云诡的争斗中,多几分胜算。
暮色漫过东宫的回廊时,杭氏正坐在小太子的床榻边,指尖轻轻抚过孩子滚烫的额头。太子才七岁,连日高热不退,小脸烧得通红,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喘息。她刚换了块凉帕子敷在孩子额上,鬓角的碎发被汗濡湿,贴在颊边,瞧着满是憔悴。
“娘娘,太医来了。”侍女轻声通报。
杭氏站起身,眼底的焦灼藏不住,却还是尽量稳住声线:“快请进来。”
太医提着药箱进来,给太子诊脉时,杭氏就站在一旁,大气都不敢出。等太医写完药方,她才急忙问道:“李太医,殿下这烧总退不下去,到底是怎么了?”
李太医叹了口气:“娘娘莫急,太子是受了风寒,又积了些内热,得慢慢调。这服药先煎了给殿下灌下去,若夜里还烧得厉害,就再用凉帕子多擦几遍身子。”